浮生十年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5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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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柳曦沫之殇
青柠犹豫片刻道:“季森知道吗?”
提及到此人,柳曦沫像是一头濒临奔溃的母狮,却又不肯将怒火波及无辜之人,只得将头埋进枕头,愤恨地说道:“他是始作俑者,又岂会不知?不知他知道,他家老小全部知道。可惜,一家老小空有人的皮囊,却不干人事。”
陈雨晟将床榻上的衣物归拢在一起,自行坐在床边,“你的意思是……你小产之事与你婆家有关系?”
柳曦沫放置在被子外侧的手,青筋直冒,“季森是杀人的刀,那他父母就是刽子手,而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便是无辜的牺牲者。”
原来,柳曦沫成婚后,公婆曾经许诺在雍州置办房产一事并未兑现,她心中按捺不住,便上前理论。
哪知公婆改口说道:即便在雍州置办了房产,你们小两口也不会回来居住,倒不如等你有了身子,在青县或者长安直接安家,倒省了一番周折。
这本是一桩好事,柳曦沫也无可挑剔,暗自将此事记在心底,待日后计较。
婚后不过一月有余,柳曦沫察觉月事推迟,一测之下,才知身怀有孕。
她赶紧将这一喜讯告知季森与公婆,一则希望他们能够兑现青县购置房产一事,二则她此胎不甚稳定,有出血的症状,希望季森能够辞去长安的工作,到青县安家落户,日后长相厮守,共同守护尚在腹中的孩儿。
可公婆装聋作哑,任凭她怎么说,只字不提当初应允之事。她百口莫辩、孤立无援,意欲寻求丈夫的帮助,促使公婆履行当初的诺言。可她太过天真,季森与他父母乃一丘之貉,怎会为她去逼迫血亲?
房子原是季家娶媳妇的饵,如今鱼已上钩,垂钓者岂会再将鱼饵抛至湖中?多此一举的事情,机关算尽的市侩之人自不会去做。
青柠由己推人,自知其中悲苦,不知此话说与自己,还是用于安抚他人。
“我知你自始至终争的不是那套房子,而是他人的几分真心。但事已至此,独自伤悲有害无益。我们权当做了个梦,曾经的空许诺皆做了古。以后别再轻信他人,自己的生活即便合着血泪,也由自己来走。”
此话倒是说到了刘曦沫的心坎上,只见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行清泪未曾酝酿,陡然间滑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不曾断绝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儿被突如其来的阻碍惊散了神魂,变成了一朵朵水花,四溅开来。
“你说得对,如果他们从未许诺,我自不会满怀期待,为何在我如此信任他们之际,偏又抽空了去。他们是在作践自己的威望,还是欺凌我无依仗之人?不论从哪个角度出来,都是两败俱伤的局。他们看似聪明绝顶、机关算计,实则愚蠢至极,反失了我的一片真心。”
青柠道:“真正的智者,大智若愚,只有那些自作聪明的傻子,才会借着套路行事,最终反而尽失人心。”
陈雨晟不着痕迹地扫了青柠一眼,心中了悟了大半,却并未追问,只是就着方才未尽的话题,问道:“你邀季森回青县安家落户,他可有应你?”
柳曦沫凄凄惨惨戚戚地说道:“如果应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兴许就不会离开了。”
提及孩子,柳曦沫理智全无,再也按耐不住的纵声痛哭起来。
昔日房子一事落空之后,柳曦沫虽失望至极,但想到自己好歹有一份工作勉强糊口,日后也不至于太过凄苦,别人的帮衬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则好,无也罢了。只是心底陡然间与公婆冷淡下来了。
她将对公婆的那份缺憾投注在季森身上,希望他待她能够爱意更浓、敬意更深。但期望越高,失望自会越大。季森不仅辜负了她的这番殷切的期盼,连同普通妻子的体面难以保全。
原来柳曦沫此胎甚是不稳,便借着此事央求季森能够舍弃长安的工作,回青县安家。
季森先是含糊应允,之后屡次推脱,再后来不了了之。
有了季家父母爽约的前车之鉴,柳曦沫对于丈夫的此番态度变化十分敏感。便扬言:腹中胎儿并非我一人之子,倘若你不回来,我也不会要他,你自行考量去。
在此番恐吓之下,季森原来的敷衍有了几分真心。他甚至将此事提上日程,开始计划回青县的具体事宜。
这时,恰逢季母旧疾突发,需要动一次大手术,花费不菲。季家家资不丰,原本的吹嘘出来的富庶模样皆是假象,如今遇到此等生死垂危的关键时刻,一时间原形毕露。
于是,他家将算盘打到了柳曦沫身上,提出借用柳曦沫手中的存款周转一二,他日连本带利一并归还。
柳曦沫他日购房心结未消,心有余怒,加之她走了不少关系,假借父母之名,购置了一套廉租房,手中的存款尚不足缴纳房款,还欠了不少外账,无心亦无力帮衬此事。
但她并未向季家详细解释不愿借款的具体缘由,生怕他们得知自己已购得新房,泄了心劲,当日应允之事彻底泡汤,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绝了去。
季家闻之大怒,加之柳曦沫作为儿媳,婆母到了生死关头,却并未到长安亲尝汤药,以表孝心。甚至鼓动引以为傲的儿子辞去前途光明的工作,屈身前往那鸟不拉屎的荒蛮之地。
新仇加旧恨,季家群情激愤,恨不能亲自前往青县与柳曦沫理论一二。
季父当惯了家,做惯了主,眼里容不了沙子,自是见不惯此事。于是,打电话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柳曦沫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枉读多年圣贤书,腹中原来草莽!
恰逢柳曦沫正在单位,有不少同事在侧,即便她手忙脚乱地撤离,也有不少言论被他人偷听了去。
柳曦沫一时怒极气极,急火攻心,腹痛加重,冷汗淋漓。领导见她身体不虞,准她回家休憩。
谁知还未到家,季森来电,质问她为何言辞无状,不顾伦理,出言伤了他父亲?
柳曦沫强忍着不适,细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