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禹辰这般一说，青柠才恍惚记起，今天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毕业后的短短半年，几经辗转，路过不少风景，结交了形形色色的人，苍白的感情世界也开过几朵桃花，虽然大多都烂桃花，但是兜兜转转，她遇到了他，这便是2012年最好的礼物。

“时间有点慢，又有点快。”青柠感慨道。

“傻子怪话多。”墨禹辰牵起她的手，宠溺的说道。

傻子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青柠却喜欢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无奈的宠溺，一种命定的宿命感。

但是她每次都要佯装恼怒的反驳道：“你才是傻子，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傻子呢？”

两人一并走进青柠的出租屋，小小的房间因为两个人的进入，瞬间拥挤不堪，青柠好像不好意思向心上人展示自己的贫穷一般，将他安置在床边坐下道，“小小的房间正好可以装下一个小小的我，不然，空间太多，余留下来的都是思念，思念太过，我如何专心备考？”

墨禹辰用手试试被褥的薄厚，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刻骨却难以言说。

青柠得意的将她今日新得的战利品放置在窗台，浇上水道：“看这株芦荟生长的多好！”

男子追逐着女子忙碌的身影，不置一词。

青柠安顿好芦荟，看着自己买的豆芽与馒头，觉得太过于寒酸，不好意思展示出来，便垂下头，说道：“你该早点说你要来的。”

“走！”墨禹辰忍无可忍的拉着女子的手，走出了门。

他不知道身侧这个女子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寒冬腊月住着一个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破房子，一日三餐不过五元钱，却愿意买几十元的盆栽带回家。她明明可以向他寻求帮助，可她宁愿做着一份廉价的工作维持生计，风平浪静的展示着自己清贫生活中的小幸福，都不愿向他人示弱。

真是倔强的让人可笑，可笑的让人心疼，心疼的让人敬重，敬重的让人再也不愿放手。

如果，之前的爱是没经过大脑的荷尔蒙作祟，现在的他，则难以说出来许多讨喜的情话，心里却生出许多与她一起共度余生的决心。

墨禹辰记得女子曾说自己爱吃鱼，便到了附近的一家鱼庄，点了女子爱吃的酸菜鱼。女子虽然推说太奢侈，但是吃的欢快。墨禹辰看着女子吃的安逸，想着这个姑娘如果能够一直接受自己投喂，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饭后，墨禹辰见对面有一家照相馆，想着自己从不曾与女子拍过合照，便邀女子同去，可是女子不依。果然乖巧只是表象，倔强才是那人刻在骨子里的姿态。男子不依，通过力量镇压，方才将女子带到店里。

青柠除了拍寸照，从不曾踏足过照相馆，总觉得将自己暴露在镁光灯下，有种说不出的不知所措。孙浅曾说，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她不知道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怎样的，但是她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在别人的目光下刻意的搔首弄姿。

如今，男子将她带到这里，她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窘迫感。他俩在摄影师的指挥下彼此相依，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然后，照相机一闪，时光通过人为的干预被停留在了这一刻。两人选好相框，约好取片时间。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两人谁也没提分别，便一起相携往回走着，巷子狭长昏暗，并没有灯光。脚底的路又是青砖铺成的，深一脚浅一脚，并不平坦。青柠刚走两步，便一个不慎，被歪了一下，幸得墨禹辰手忙脚快的一扶，方才没有跌倒。

墨禹辰见青柠走的艰难，便蹲下来，示意她爬到背上。趁着墨色的遮掩，矜持也好似消失无踪，她遵循内心的想法，没有拒绝。

昏暗的巷子，将回家的路拉的神秘而又悠长。青柠想着这条路应该再长点，但又害怕自己太重，压坏身下的男子，便想着巷子短点，再短点。

“青柠，遇到你，我的心沉到了实处。”

“那之前呢？”男子的步履缓慢而又坚定，青柠心里分外踏实，安心的伏在男子背上，低声问道。

“我像飘在了半空中，所言所行，五分真五分假，人鬼难辨。”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你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来一个如此不堪的我。”

“一面镜子？”

“对，至善至美。像一个误入人间的天使!”

“哪有这么丑的天使？”

“丑？”男子沉吟道，像是读着一首年代久远的情诗一般，“怎么会，一个干净的躯体里承载着一个纯洁的灵魂，再没有比你更美的人了。”

“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

“那你就更骄傲一点。”

这晚的夜空像是一张青黛色的幕布，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不知是一个普通的阴天，还是星辰偷了懒，还没开始上班。但是青柠的心底，像是倾尽了浩瀚宇宙中的千万星辰，满世界的光华璀璨。

不一会儿，到了房子，却得知整个片区停电，恢复时间待定。如此，青柠唯一的取暖设备—电褥子，也宣布罢工。二人在房间等了片刻，没等来电，倒是让男子真实的体验了一下如置冰窟的生活环境。男子提议青柠在附近的宾馆将就一夜，青柠拒绝了。

但是男子又割舍不下青柠，只得留在这里作陪。

两人简单的梳洗后，便匆匆钻进“被窝”，由于宽窄着实不足，女子的腿尚且不能伸直，更何况男子。

“你这样睡着不难受吗？”墨禹辰难受的想要翻身，但碍于空间的局限，只是动了动。

“累的时候，哪里都能睡得着。”

“我们能不能把衣服脱了再睡？”男子问道。

青柠在黑暗中瞪着男子，男子不知是接受到女子不满的视线，还是觉得此种要求甚是无礼，解释道：“一米宽的床，一块单人被子，却挤着两个成年人。冬天的衣服本来比较厚重，我这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冷风嗖嗖的直往里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