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年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5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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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毕业那点事儿(三)
苏宁刚准备说什么,便被杨汐打断,“我老乡大概喝醉了,我带他去河边吹吹风醒醒酒,准备回去的时候打我电话。”
“你别拉我,我有话要在你的舍友面前说。”
“快走。”说话间,杨汐便将苏宁连拉带拽的拖离了现场。
孙浅起身欲追,青柠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青柠想着这附近都是同学,江边也不远,即便有什么危险,杨汐只要轻呼一声,大家一分钟之内都能赶到,没必要其余人跟着护着。更何况那两人的孽缘总是要解决的,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这是什么情况?苏宁为什么要找杨汐?他应该找的难道不是青柠吗?”薛可也坐了起来疑惑道。
青柠答应过杨汐保守秘密的,定然不好断然说起,但她又不善说谎,只得沉默以对。
孙浅扫了青柠一眼,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随意道:“男的深夜醉酒满腹惆怅,女的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不用猜也知道不就是男女那点破事吗?还搞得这么神秘!”
“杨汐不是有男朋友吗?他们俩还没分手。”薛可简直要惊掉下巴了道:“而且苏宁喜欢的是青柠!他们俩……他们俩不应该啊!”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流传出来的那些风流韵事有哪个是单纯的一对一的关系,那唐玄宗和杨玉环还是公媳关系呢!”孙浅不以为然道,“倒是你,要死不活的闹了这么长时间,分还是继续吵?”
提到自己的事情,薛可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蔫了。
“我也不知道!”薛可停顿了一下道,“前不久,我去了薛瀚家。”
孙浅恨铁不成钢道:“你一个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去他们家干嘛!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去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的大姑娘,赶着趟往人家面前贴干嘛!”
青柠觉得孙浅这话略重,便接着说:“薛可,孙浅是害怕你一个女孩子贸贸然去男方家里受委屈。那你这次去他们家,他们有说什么吗?”
“他父母让我毕业后就与薛瀚结婚。”
青柠与孙浅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方的震惊,又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结婚也可以,但是有条件。我提了三点要求,一是让他们家给我安排一份工作;二是不论大小买一套房;三是不论好坏买辆车。”薛可好似又有底气一般,抬头说。
“你还提条件了?你不会说:我现在正在读书,婚姻这种大事,我一个女孩子也没法做决定,需要跟父母慢慢商议。这不就推了吗?”孙浅气急道,“更何况你看看薛瀚的发展现状,就知道他们根本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反而觉得你既然开口提条件了,就有了商量的空间。”
薛可低下头不置一词,神色间对孙浅的断言颇为不以为然。
青柠轻叹了口气道,“薛可,那你提出这些要求后,他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父母说:工作和房子是大事,不能说办就办,得等机会。车子的话他哥哥有辆二手车,薛瀚可以先开着。但是婚姻是大事,薛瀚也不小了,得尽早办。”
“高手啊!说了吗?没说!没说吗?说了!忽悠间的大神。”孙浅不屑的说道。
“你已经去过他们家了,你觉得他们家经济状况如何?”青柠也觉得薛瀚父母的话不妥,便又问。
“薛瀚他父母是清洁工,在上郡市已经做了十多年。他们目前住的房子是租来的,是那种独院里的偏房。”薛可觉得不够体面,又补充道,“但是他父母说在上郡区有块能盖两个院子大小的地皮,那也能值不少钱,而且薛瀚的哥哥据说是开酒店的,以后对我们也会多有助益。”
“有地皮为什么还不盖?薛瀚比你大四岁吧!一个没有读大学的28岁的青年,按照一般逻辑,父母即使借款贷款也可以着手准备婚事了。至于他哥哥开酒店?那是哪个酒店,咱们学院附近小巷子里的黑宾馆,还是开发区的大酒店?你可要搞搞清楚,别被人轻易骗了还在那念着人家的好。”
薛可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青柠道:“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吵架?”
“我想让他们尽快为我找份工作,结果他们一推再推,于是,我就拿分手威胁他们。”
“威胁?还不真分手,等着以后离婚?”孙浅又怼道,“如果他们有渠道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那为什么不给薛瀚找?”
青柠也真拿孙浅这张嘴没办法,说的虽然是实诚话,但是不一定有人爱听啊!只得又说,“那你想分手吗?”
“还问什么问,她的分手不是结论,而是工具,她是借着薛瀚那边的舍不得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青柠忍不住轻锤了孙浅一把,示意她别再多说了。又见着薛可一语不发,想来是被孙浅说中了。
青柠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怎样的男子,会不会也将期待已久的爱情放在谈判桌上成为现实的筹码?青柠现在自是不愿,但以后会不会变?青柠一时间只觉得感情这事如同猛虎,等闲之辈轻易沾不得。但人们依旧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无所顾忌,这是本能,还是人们被爱情这种虚幻的感情所绑架,成为它最忠实的信徒?
“是啊!我在我的爱情里是一个懦弱的失败者,明知不是良缘,可是舍不得放不下。我知道薛瀚在你们心里一无是处,事实也是如此!所以才想着通过物质的保障来弥补他各方面的不足。我不是贪心,也不是虚荣,只是想让我们的爱情得到更多人的认可,然后顺利的开花结果。我有错吗?”
薛可良久后才像梦寐初醒般叹息道,“孙浅,那你呢?无论我们本人的差距有多大,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你的甜蜜比我们高级不了多少,痛苦也不会减少几分。青柠,你瞧,爱情是最公正不过的东西,我很开心我的痛苦并不孤单。”说毕,薛可抹了把眼睛便起身离开。
空气间一时静谧的可怕,良久后,才听到孙浅道,“青柠,你看一个人不带情绪的接受另一个人的善意如此之难!”
“孙浅,人人都有自尊心,你说的或许她都懂,只是她不愿意面对罢了!每个从黑暗中长大的人本能的渴求光明,比如一个身价千万的如意郎君,一份体面舒适的工作,他们太想要借此洗涤掉自己满身的狼狈,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曾经轻视过自己的小人面前,打脸别人的错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机缘。所以,让一个极度渴望光明的人再次回到深渊,不需要外人多说,她本身承受的绝望已经够多了。”
“青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重回深渊!”孙浅枕在青柠的大腿上,半躺在草坪上,低语道。
“我们连自己的人生都难以左右,更何况他人的呢?”青柠梳理了着孙浅杂乱的头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阻止不了她,那就祝福她。”
“你真是个善良的傻子。”孙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她肯定会后悔的。”
“人对于自己没有选择的路都一种美好的寄托,好像重新选择一次就没有那么多遗憾。其实,不论我们选那条路,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有困难,就会有后悔。”
“但人完全可以选择一条稍微平坦的路,即使遇到困难,也不致命。”孙浅反驳道,“女人对于婚姻的选择应该持清醒态度,已经错过一次无法选择的投胎,为何还不珍惜后半辈子最容易翻身的一次机会。如果一个女性没有权衡利弊的思维模式,那她便会失去对自己人生前进方向掌舵的机会,她很容易影响到一个小家庭乃至她后代的发展格局。”
“我总是说不过你。”
“我倒觉得欣慰,你虽然看着傻,但是没有丧失对真理最基本的判断。”
青柠听着这话不舒服,便使劲捏了把孙浅的脸颊,随即道,“你……”。
“你是想问我和路非的事情?”孙浅拽了根青草,随意绞着玩,皙白的手指间缠绕的青丝,有种说不尽的缠绵,“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稀奇事,只不过是我的爱情落了俗套,毕业了即将散伙了。”
“孙浅……”
“停,接下来无非是些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我听腻了听够了,不想再听了。安慰这些东西最是无用,旁人没有经历过你的故事,你讲的她不能感同身受,她说的,你觉得过于轻描淡写,到最后不过是鸡同鸭讲,胡乱感慨一番罢了。”孙浅轻叹,“更何况,是我不要他了,感情没了,我的自尊还在。”
“孙浅,我只是想说在我面前,你不必坚强!”青柠细语道。
青柠明白她的倔强,明白她的骄傲,明白她的善良,也明白她的脆弱,她会在墨色降临后的无人角落,轻柔地为她擦拭不愿展示给外人的伤口,然后在阳光升起的早上,为她换上华丽的王袍,扶着她坐上属于她的王座。
“对于路非,对于我们现在结局,我从一开始就设想过。他家在外省,我家在本地,我不认为我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为我停留,即便有,我也不愿接受,那样的爱需要背负的东西太沉重,太过于压抑,失去了我对爱情最初的幻想,而我亦不会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为他背井离乡。所以,我俩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没有未来的死棋。”
孙浅声音清冷,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冷静,“青柠啊!我是那样清醒而又理智的断定了我和他的结局,但人不是棋子,我们这三年的快乐那般鲜活,仿佛着小小的上郡市每个地方都留下了我和他的回忆。理智让我在得知他工作已定的第一时间提出了分手,但情感还在爱恨的泥潭里挣扎。但还好,我做出了抉择,把遗憾留给他,让我在不得已割舍掉了感情但是仍可以保留一份尊严。”
孙浅枕着的位置,传来了一股温湿的触觉。青柠俯下身,轻轻抱住这个肩膀微微颤抖的女生,到底在感情的博弈中无人可以全身而退。
之后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七月份,纵然万般不舍,离别一事也已迫在眉睫了。青柠宿舍四人约在了同一天各自离开,离别前的一晚,孙浅从家里带了两瓶红酒,说是要为彻夜畅谈增添许些兴致。
青柠三人商量过后,一起同去向洋的地下超市选了不少零食,以供夜间抵御睡意之用。青柠提议再买些蜡烛回来,人家是烛光晚餐,她们是烛光夜谈,也不失为一桩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