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集合。

“一、二、三、四、五......”

报数完毕。

消防员们各自归队登车。

每一辆大巴车都排起长长的队伍。

只有湘南消防大巴处没人排队。

苏明三人站在车前，久久没有上车。

众人纷纷看过来，心情沉重，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们叹声气，继续登车。

苏明深呼吸，眼圈泛红。

他站在车门处，转身看向两个消防战友。

“我们接他们回家！”

两人红着双眼，点点头。

苏明大声的呼喊：“兄弟们，我们和你一起回家！”

其他大巴车前，正在排队上车的消防员们停下脚步，纷纷朝着三人看过来。

苏明拿出名单。

“杨飞！”

他面前两个兄弟齐声大喊：“到！”

“唐浩！”

“到！”

“王军！”

“到！”

在场的消防员和志愿者泪如雨下。

苏明每喊一个名字，他们开始跟随齐声回应。

“赵万昆！”

“到！”

“蒋飞飞！”

“到！”

“张浩！”

......

“到！”

“到！到！到！”

苏明的泪水不停，声音沙哑。

喊出的名字。

一声一声。

重重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大巴司机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抽泣。

他摸出手机，上面是众人在云峰出发时候的视频。

大巴上坐满了人。

他们有说有笑。

“我坐这儿，你坐那边去！”

“嘿，挨着队长坐，你还不乐意吗？”

“队长，你要是个美女，他怕是屁股都不动一下！”

“你牙尖呦，要坐包间！”

......

回头一望，每个座位孤零零的，只有行李。

他举起手机，点击拍摄。

“兄弟们，都坐好了，我送你们来的，也要送你们回家！”

说完，七尺大男儿，再次落泪。

他将两个视频合并发送。

视频中，从欢声笑语到空无一人，让无数网友潸然泪下。

“都是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太悲壮了，心好疼！”

“我一个大男人，看的眼泪满面！”

“很心酸，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守护！”

“我们不要英雄，我们只要活着的帅小伙！”

“师傅的一句再见，竟成永别！”

“三十多个家庭破碎，英雄一路走好！”

......

苏明念完名字，合上名单，抹掉眼泪，大声喊道：

“兄弟们，我们回家！”

消防战友们纷纷敬礼。

所有车辆喇叭长鸣。

苏明向所有人敬礼，转身登车。

乘坐的车辆打头阵，朝着人民医院开去。

所有的遗体都已经完成身份认证。

在和家属沟通后，牺牲英雄的家属们都要求合葬在烈士陵园。

载有31名英雄遗体的灵车拍成长队，他们在等待所有救火消防大巴的到来。

苏明乘坐的消防大巴行驶到灵车最前面，其他消防大巴纷纷停下。

他们集体下车，朝着灵车敬礼。

苏明等人没有下车，而是带领兄弟们遗体一路回家。

国道上，每隔几百米，就有交警开道敬礼。

上高速，直达湘南。

下高速收费口，两边车道都是警车维持秩序。

警察、消防员、群众。

左胸心脏处都佩戴小白花。

众人纷纷脱帽。

一道声音传来。

“立正！报告！行注目礼！”

32辆车缓缓朝着殡仪馆驶去。

一路上，市民们自发在通往殡仪馆的路上铺满菊花。

他们齐声大喊。

“欢迎英雄回家！”

“英雄一路走好！”

白色分道线，黄色菊花连绵不断。

白底黑色横幅一个接着一个。

维持秩序的交警和民警默默行礼。

途径湘南消防中队，值班人员早就在门前等候。

大巴车转进中队。

灵车继续前往殡仪馆。

苏明下车，值班消防员刘伟快跑过来。

他眼圈通红的上车，望着座位上一个个行李，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苏明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把行李搬进去吧！”

刘伟抹去眼泪，点点头。

中队里消防干部都去了殡仪馆。

四人和消防文员将一件件行李搬到大厅。

苏明看到食堂里还在忙碌的身影。

看向刘伟问道：“张阿姨还不知道杨队他们牺牲了吗？”

刘伟摇摇头。

“大家都没有说，但是新闻天天放，张阿姨肯定是知道的！”

苏明几人到卫生间洗洗脸，平复一下心情。

走进食堂。

张文芳看到苏明三人，眼睛通红。

她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

“快，来吃饺子，前天，王军还在发消息给我，说是你们要回来庆祝，我就没有准备其他菜！”

三人一听，眼眶再次微红。

他们含笑点点头。

“谢谢张阿姨！”

“谢谢张妈妈！”

三人坐下后，饺子一个接一个塞进口中，却无法咽下。

三人豆大的泪水不断掉进碗中。

张文芳坐在三人身边，握住三人的手，眼泪也随之落下。

“吃吧，也替他们多吃点，你们要好好的，要坚强！”

三人嚼着口中的饺子点头。

“张阿姨，原本我们还想安慰你，没想到反成为你安慰我们！”

张文芳笑了笑，抽出身旁的纸巾，给三人擦眼泪。

“你们在我眼中，都是孩子，我不能倒下，你们才不会倒下！”

“嗯嗯！”

半个小时，三人也才吃了五六个饺子。

张文芳将饺子打包。

“一会我们去殡仪馆，也给王军带一点去，他啊，最喜欢吃饺子了。”

三人看向张文芳。

苏明看向食堂角落还未开封的泡脚盆，不由的恍惚。

上面的留言，他们也没有来得及看。

他拿起纸条，揉成一团，准备扔掉。

迟疑片刻，又将纸条对折叠好，放进口袋。

几人来到大厅，继续将行李搬到宿舍。

文员拿着手中的黑白照片，将墙上鲜艳的彩照进行替换。

慢慢一面墙，失去了色彩。

最后一张照片，是苏明的彩照。

“前天杨队吩咐我，你也是消防的一员，所以应该放上你的照片！”

“谢谢！”

文员微微点头。

几人将行李搬到宿舍后，空荡荡的房间如此的安静。

刘伟点开V信，不停的播放他们生前发来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