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蓉蓉拿着匕首的手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还是下不了手，尽管恨阮岳尽管阮岳冷漠又自私，利用了她二十几年，她还是下不了手，她还是做不到。

这时。

房间另一处传来孩子的呜咽声。

阮岳和陈蓉蓉同时一个激灵，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衣帽间遮挡帘里，正呜咽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阮煜，还有一旁的陈玥玥。

阮岳在对上陈蓉蓉的时候没有体现出来的恨意，在这一刻充分体现出来了，那双目充红的眼睛像是要把阮梨生吞活剥掉。

阮梨欣赏着他恨意的眼神，意有所指，“爸爸，你是不是恨错了人。”

她站起来，走向陈玥玥撕开了粘住陈玥玥嘴上的胶带，何其无辜道：“告诉他真相，”女人巧笑倩兮，声音却冷冰冰，“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下场哦。”

陈玥玥听到阮氏出事的消息，连忙拿上值钱的东西准备带着阮煜离开，刚开门就看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和一个书生气极重的少年。

女人开门见山，知道她缺钱，让她配合演一出戏，只要一出戏，就能拿到两百万。

陈玥玥半信半疑，直到银行卡里真的入账了两百万，她当即答应了下来，只是女人说的直白，要让阮煜吃点苦。

陈玥玥想，两百万够她和阮煜生活好久，吃点苦又算什么，她欣然答应，来了这里，一对上阮梨的眸子，她就知道了，这场戏，做给阮岳看的，而导演是阮梨，她是核心人物，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陈玥玥最是聪明，也懂得看形势说话做事，急忙顺着阮梨说着，“我说我说。”

陈玥玥看向阮岳，眼里流露出的厌恶不加以掩饰，“有个事我还瞒了你挺久。”

话落。

空气都仿佛静止。

陈玥玥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因为你对我好？”

“像你这样的人，对谁的好不是昙花一现，”陈玥玥冷漠又刻薄地说：“你这种人的好，最不值钱。”

“但是。”

陈玥玥看向阮煜和阮岳几分相像的脸，“你和我喜欢的人长的像啊。”

这话一出。

阮岳脑袋嗡地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吧，”陈玥玥挑着唇，“阿煜是我和我男朋友爱情结晶，你不过是个接盘侠。”

“你喜当爹这些年，不过是个提款机一样的存在。”

陈玥玥逐字逐句说着。

如同响雷。

轰隆隆炸响在天际。

阮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猝然睁大了眼睛在座椅上挣扎起来，见着他这样，陈玥玥又笑了，“你何必呢，落得这样的下场怪谁。”

“待你真心的。”

“你一个个看不上，”陈玥玥拖着尾音，道：“不属于你的，你又偏要抢，落得这下场怪谁。”

“怪你自己呗。”

陈玥玥刻薄的语气彻底击溃了阮岳的心，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杀了她，可他偏偏被束住了手脚。

被捆在了这椅子上，除了无能的挣扎，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听着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说着，“你是不是以为我被挟持了？”

“那你就想多了。”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陈玥玥手轻轻一挣，绳子掉落，她拧了拧腕骨，语气轻松，“足够和我阿煜生活了，代价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说个真相，不亏。”

“话说。”

“认识你，我一直不亏。”

“临了，”陈玥玥扭了扭脖子，“还因着你赚了一笔，我还要谢谢你了。”

她笑了一下，“就当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吧。”

“再见了。”

“阮岳。”

——再见了，阮岳。

阮岳难以相信眼前一切，还未作出反应，陈蓉蓉已经先崩溃开口，“阮煜不是阮岳亲生的？”

“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陈蓉蓉简直不敢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陈玥玥觉得她实在奇怪，“我又不是你，没被男人蒙了心，想骗一个男人还不容易？”

这话。

极为讽刺。

偏偏，陈玥玥还在她伤口上撒盐。

“实在不信。”

“我也愿意提供阿煜头发，让你们做亲子鉴定，也好叫你们死心。”

亲子鉴定。

连亲子鉴定都愿意。

那肯定不是假话。

陈蓉蓉喉咙像是让人生硬塞下一块硬石，听着陈玥玥的话，像是想到了她曾经为了得到阮岳珍重，又付出了什么，而感到胃里一阵阵翻涌，几乎是一瞬，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来，像是要将她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哈——”

陈蓉蓉笑着笑着，视线逐渐模糊，“阮岳，想不到吧。”

“你盼了好久的香火。”

“竟是别人的种。”

“哈哈哈哈——”

陈蓉蓉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落得这下场，会输在一个和阮岳毫无关联的男孩身上，输的一败涂地。

输的，肝肠寸断。

那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在别人那里，连破鞋都配不上。

这一瞬。

她彻底被击溃。

原来，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原来，感情到达一定程度，竟是这种凄苦绝望的崩溃。

原来，爱这样叫人痛苦，足以让人疯癫。

恰在这时。

阮梨又以一旁观者态度，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开了口，“阮家世代注重香火，到老执念都是一个儿子。”

“枉你为阮岳付出二十多年，从背后的默默无闻，终于走到了他身边，还是抵不过一个后继有人的四个字。”

“陈蓉蓉。”

“事到如今，”阮梨懒洋洋，道：“你还觉得，在女儿和男人之间，做不出取舍吗。”

“如果是这样。”

“我真替阮甜感到悲哀。”

——在女儿和男人之间，做不出取舍吗。

阮甜。

甜甜。

那个她从鬼门关里，找阎罗亲自要来的孩子。

那个，她差点失了性命，才平安降下的孩子。

是啊，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执迷不悟，还对阮岳抱有期待，尽管阮岳负她，她还是爱他，爱到无可救药，爱到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