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顾彦廷眼里的痛苦掩盖不了，白色眼球充满了血丝。

我别过眼睛不再看他，心依旧在滴血，挚爱失去的痛，让我生不如死。

阵痛再次袭来，那种骨头和身体分离的痛让我痛不欲生，妈妈看到我因为阵痛痛苦的样子，让医生给我用无痛分娩，但我拒绝了，我要让自己清楚的记住这种痛，我要让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因为是我自己亲手杀死了我自己的孩子，当打胎药在我身体里起作用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宝宝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我的愚蠢而消失，我要让自己接受惩罚，现在我身上的每一分痛楚，都是我应得的。

不知道在经历了几次阵痛以后，在医生检查后我可以进入产房了。

我看着顾彦廷，用仅有的力气对他说，“你陪着我，陪着我一起进产房。”

“灿灿。”

妈妈焦急的抓着我的手，“如果你害怕，妈妈陪你进去好不好？”

“不。”

我摇头，从始至终我的眼睛都一直钉在顾彦廷身上，“我要他陪我进去，我要让他亲眼看到我是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才把宝宝生出来，我要让他亲眼看到5个月就被害死的宝宝是什么样的。”

我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眼中的愤怒快要将顾彦廷灼烧。

“好，我陪着你。”

顾彦廷看着我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还夹杂着难过。

我被医生和护士推进了产房，一切准备就绪，医生再次跟我强调了要领，随着阵痛袭来，我在医生的指导下用力。

又是那种骨头和身体分离的痛，因为太过伤心和愤怒的缘故，我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我感觉世界摇摇欲坠失去平衡，骨头在腹部支离破碎，但身体的疼痛远不及我失去孩子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顾彦廷全程陪在我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看我痛苦的样子，有晶莹的水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到我的手背上，与我的汗水融合。

随着再一次用力，孩子出来了，而我的世界也崩塌了。

“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顾彦廷看着护士手里被包裹的小人，双手紧握成拳。

护士为难的看了一眼医生，医生轻轻点头，护士才将手里的小人递向顾彦廷。

顾彦廷离护士只有几步的距离，但他却走了很长的时间，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好似他的腿被灌了铅一样，让他迈不开步子。

我看着他背影被浓到化不开的悲哀笼罩，第一次，看到平日在商场杀伐果决的顾彦廷，害怕跟胆怯。

顾彦廷接过宝宝的手，颤抖到无法控制。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宝宝，看到宝宝的第一眼，我听到顾彦廷的哭声，痛彻心扉的难过。

“给我，看看我的孩子。”

我虚弱的声音传到顾彦廷耳朵里，顾彦廷抬眼看我，眼角还挂着泪珠。

“灿灿。”

“给我看我的孩子。”

我沙哑又决绝的声音里满是不容拒绝。

顾彦廷将宝宝抱到我身边，我轻轻的将他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弄痛了。

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我笑了，真的很可爱，粉粉嫩嫩的，小小的眼角，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到我害怕我一用力他会就被我碰伤。

“宝宝，我是妈妈。”

我不想哭，我不想让我的宝宝第一次见到妈妈就是看到妈妈在哭，可是，眼泪真的控制不住。

“宝宝，你听到了吗，我是妈妈，你能不能睁眼看看妈妈，妈妈很舍不得你，你能不能睁眼看看妈妈，妈妈求求你好不好，你不要离开妈妈，妈妈求求你了。”

撕心裂肺的痛再次袭来，我想要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带走，为什么呀。

“宋小姐，节哀。”

医生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朝着我伸手，想要从我手上将孩子拿走，我不让，我警惕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宝宝，他不会离开我的。”

“宋小姐，孩子已经走了。”

“没有。”

我冲着医生怒吼，将宝宝紧紧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宋小姐...”

医生还要说什么却被顾彦廷打断，顾彦廷看着我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笑，“灿灿，让我抱抱宝宝好不好，你刚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好吗？”

“不行，你们谁都不能碰我的宝宝，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想抢走我的宝宝。”

“灿灿，我不会的，我是宝宝的爸爸，相信我好吗？”

“不要，不要。”

顾彦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他轻拍我的手背想要安抚我，我却害怕的躲开。

“灿灿，你看，宝宝都哭了，是不是宝宝不舒服啊，你让医生看看好不好？”

听到顾彦廷的话，我蹙眉，我担心的看向宝宝，心里着急，“宝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妈妈。”

“灿灿，你听，宝宝越哭越大声了，肯定是非常不舒服了，快让医生给宝宝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