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婷拿着盘子，翘着嫌弃的兰花指，在早点摊前挑挑拣拣。

“呀，这个盘子怎么没垫吸油纸？”

“咸鸭蛋？太不健康了吧？”

“海鲜包子？大早晨的，谁吃得下去啊！”

“这个蚵仔煎一点也不正宗呢！”

负责发餐的，是个略有些丰满的圆脸小姐姐。

她开口解释：“柳芷婷老师，这个不是蚵仔煎，是咱们夏市的特产：生蚝鸡蛋饼。据说，湾湾那边的蚵仔煎，就是这个生蚝鸡蛋饼的改版……”

“呵呵，”柳芷婷毫不掩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今天她事事不顺，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不高不低说了句：“土鳖。”

正在细细品尝包子的程灵，抬起头，望过来。

圆脸小姐姐脸涨的通红。

柳芷婷还不肯罢休，一边把一盘龙须菜放到餐盘，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你这够胖的啊？平时控制不住嘴还是怎么的？听姐一句劝，少吃点，要不然以后出门被人嘲笑。”

“啪！”

柳芷婷的餐盘被一只手从上而下打飞起来。

是程灵。

下一刻，程灵用自己的餐盘，左右接着，没让一根龙须菜落地。

一只脚勾住了即将落地的柳芷婷的盘子，脚尖一挑，盘子再度翻飞起来——

她另一只手，准确抓住了盘子边。

柳芷婷还保持着端着盘子的姿势：……

可盘子却不翼而飞。

程灵冲眼眶都红了的小姐姐说：

“对有些人，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宫颈囊肿。该翻脸就翻脸，该掀桌就掀桌。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工作丢了，可以再找，错过了骂回去的机会，下次可就找不着了。”

小姐姐差点泪崩。

柳芷婷终于回过神，叉着腰，跟程灵对峙。

“程灵，你什么意思啊？”

可惜程灵个子高挑，现在柳芷婷又没穿高跟鞋，比程灵硬生生矮了一头，从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程灵则从头到脚，慢慢打量了一遍柳芷婷，就像柳芷婷刚刚那样。

只是程灵的眼里的挑剔意味，更到位。

眼神还故意在几处关键位置，停顿一下，

卡粉的眼角皱纹，

打了针过度饱满的苹果肌，

塞着海绵垫的胸，

有些短的小腿。

程灵“嗤”的笑了一声。

声音极尽嘲讽意味。

“柳老师，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人吗？”程灵端着两个餐盘，冷冷的说，“装逼的人。”

“你应该庆幸，这个龙须菜太好吃了，我一丝一毫都不想浪费，要不……呵呵。”

程灵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柳芷婷的精心烫好的大波浪。

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不就浇你头上！

“谁说女孩的美要千篇一律？在我看来，脸上有雀斑的女孩，有俏皮的可爱，丰满的女孩，有女人的韵味。”

“女孩，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美。或娇小可爱，或开阔明亮，或楚楚可怜，或蕙质兰心，或顽皮机灵，或温婉大气。”

“我们不应该被单一的定义。”

“我们都要接受自己，勇敢爱自己。”

“我唯一不接受的人，是矫揉造作的，自以为是的，随意贬低和否定别人的。”

“柳老师，你不爱吃，可以不吃。没有人逼着你吃。”

“不要随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倾倒在别人身上。”

说完，程灵把柳芷婷的空盘子放到回收餐具处，自己叼起自己餐盘里的包子，端着一盘龙须菜，回到餐桌边。

柳芷婷尴尬的现在那里。

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程灵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还比自己年轻！

而且，程灵抢先了占领了道德高地。

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只能闭嘴。

柳芷婷灰溜溜的又拿了一个干净餐盘，也不diss食物了，挑了几样，去旁边坐着吃了。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综艺节目感动哭了。】

【我从小就被人告诉，你要怎样怎样才漂亮，怎样的女孩才好看。今天，有个人大声告诉我，勇敢做自己。】

【做不被定义的女孩！】

【拒绝千篇一律的网红脸！我的审美被灵姐狠狠修正了！】

路桔啪啪给程灵鼓掌，“灵姐，你说得太好了！我都要泪奔了，呜呜。”

程灵却没回答，她叼着包子，难以置信看着岛屿岸边某一处，呆住了。

半晌，她放下包子，拍了拍路桔的手，“知道吗？我们这次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