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许弥受了苦，今天一整天都瘫在床上不动。他觉得自己的腰肢都被弄断了，死活不愿意起床。

陈荒年今天还有手术要做，简单地跟许弥交代了一些事项，就急匆匆出门了。

许弥一觉睡到下午，拖着半残废的身体到客厅吃了点水果，发现自己放在客厅的手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

他点开一看，全是他妈打过来的。

许弥赶紧打回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喂？妈？”许弥愧疚地喊了一声，“找我啥事啊？”

李丽文说：“你昨天晚上没回寝室，你去哪里了啊？”

“我……”这辈子李丽文明显变了，她以前对许弥一点都不上心，从来不过问许弥的事情。可这辈子，她那双眼睛简直就长在许弥身上了，每天都要打电话才放心。

许弥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自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在同学家里住了一晚上。”

“哪个同学？”李丽文不依不饶，“为什么不回学校？大晚上还在外面鬼混，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要是被人捅两刀子，出事了怎么办？”

许弥被训得无精打采的，妈妈像个负责的妈妈，反倒让他特别有压力。

“我知道了。”许弥说，“我回去就是了。”

“对了，你国庆节回来不？”李丽文又问。

“才放完暑假，我不想回来。”许弥住在京城，回一次老家要花很多时间，所以他很少回家。

“又不回来啊……”李丽文嘟哝两句，“一个人在外边，电话也不打一个……”

挂断电话，许弥又自个儿吃了点水果，心里琢磨着国庆怎么安排。他想着想着，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把陈荒年介绍给爸妈。

这辈子李丽文虽然喜欢骂他，但对他很好，就连他上大学了，找了兼职，不缺钱了，李丽文也还是按时给生活费，给的还不少。

晚上陈荒年回家的时候，许弥就扑上去亲他。他搂住了许弥的腰身，把人抱稳了，才问：“什么事这么激动？”

他们两个在一起太多年了，久别重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疯狂。两个人迅速调整了状态，仿佛从来没有分离。

“陈荒年，跟我回家见父母吧！”许弥两条退缠上人家的腰，挂上去了就不下来，“我想他们会接受你的。”

“你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妈能同意？”陈荒年不可置否。

“她会同意的！”许弥自信满满，“她现在对我特别好，肯定会理解我的！”

陈荒年沉吟片刻，抱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和他面对面，鼻尖对鼻尖，温声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便随你一块回去。”

许弥哼唧两声，拽着对方的手，往自己后腰上揉，“这辈子没做过，昨天晚上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是谁穿成那样引诱我的？”陈荒年反倒怪起他来了，“你明明知道我定力很差。你都那样做了，我怎么忍得住？”

“你能忍住那么多年不来找我，昨天那么点事就忍不住了？”许弥吹胡子瞪眼的，还在怪陈荒年这么多年来不找他，害的他们错过了最年少的时候。

“我以为我还会害死你。”陈荒年紧紧抱着他，“我很害怕你再次自杀。阿弥，别离开我了。你再放弃我一次，我真的会疯的。”

见证了那么多世许弥的死亡，都比不上前一世，在监控室，看见许弥跳海时的心疼。看见许弥小小的身影飞快下坠，瞬间消失在大海的浪花里，陈荒年心都跟着碎掉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太极端了，已经把许弥逼到绝境了。

这一世，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波涛汹涌的，一日胜过一日的思念，躲得远远的，不要再去打扰许弥的生活。

可他没想到，许弥居然自己找过来了。

他问许弥是怎么做到的。

许弥故弄玄虚，摇头晃脑地说：“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了。”陈荒年想都没想就说了，一脸正经，一点都不软。

“因为你说过，你永远都在原地等我。”许弥说，“虽然你故意躲着我了，可你最后选择的医院还是在京大附近。我知道，你本来有能力留在国外，可你还是回来了。你在等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小心思被许弥这样戳穿，陈荒年反倒微微一笑，“你怎么变这么聪明了？”

许弥一听，这可不得了，一蹦三尺高，“什么叫变聪明了！我本来就这么聪明！”

陈荒年重新拉住他的手，哭笑不得：“别跳，吵到楼下了要被投诉。”

“那你说一句，许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许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陈荒年咬字清晰，刻意加重了“聪明”两字的读音，就多了一层讽刺之意。

许弥越听越不对劲，鼓起腮帮子，忿忿不平：“你又讽刺我。”

“没有，”陈荒年亲了他一口，继续哄他，“你是许弥大作家，当然是最聪明的。”

许弥气鼓鼓地把脑袋一撇：“你还敢讽刺我！”

“好好好，我不说了。”陈荒年赶紧打住，眼神温柔似水。就在昨天上午，他还根本不敢想象许弥回到他身边，结果现在许弥就已经在他怀里了。

短时间内，人生大起大落，陈荒年总怀疑自己在做梦。

许弥额头轻轻抵住他的肩头，说：“你这辈子，不要再去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事了。我们踏踏实实地过完这辈子，别重蹈覆辙。”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我想好好地爱你。”许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别再为我当傻子了，你不仅要爱我，还要学会爱你自己。”

陈荒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的就笑了。他眉目舒展，瞳孔清亮，笑道：“我爱你超过任何人，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