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了！”黄敖天侧开目光，不敢也不愿直视对方，转而看向身前的神像。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不做任何隐藏的神性波动，正是自这神像中传递出来。

而这神性中蕴含的法则属性与外界秩序神链是如此吻合。

“这是赛博主宰的神像吗...”

虽然早前就有所猜测，但如今得到证实，心中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觉得沉重。

如果这是赛博主宰的神像，那老师又扮演着怎样的身份？

他想着，身旁的林玥站起身来。

她的手中有着一柄绿色长剑，那是精灵族赠予的长剑，还未铭刻第二道法则铭文。

黄敖天看着林玥手中之剑，又看向“赛博主宰”神像高举的长剑，惊恍间，发觉这两柄剑竟是如此的相似。

“难道说...”

他脑海中一条条线索不断浮现，不断验证。

“赛博星域和精灵族所在永暗星域同属人族核心，共聚阿拉斯托里萨超星系团，可这两座星域相距太近了...”

“赛博主宰和精灵始祖自有记载以来就未曾现身过宇宙中，宇宙中也只有祂们的尊号，并未有过祂们的任何事迹...”

“记载中，四阶纯血精灵外出历练往往都会选择在赛博星域...”

“虚拟宇宙网络记载中，有很多纯血大精灵定居在赛博星域...”

“域外战场中作战，精灵们往往赛博星域强者们分配在一起...”

还有很多生活中的细节...

难道，赛博主宰和精灵始祖本质上是同一人？

面对黄敖天的沉思，林玥不胜在意，她再次看向神殿外，看着一道遮天蔽日的虚影浮现，眼中露出喜色。

“姐姐...”

她轻唤一声。

那浩瀚虚影被层层法则束缚着，似在艰难挣扎。

随着林玥的呼唤，青罗挣扎的动作为之一顿。

“轰...”

他浩瀚神躯瞬间缩小，血肉快速消融。

“我的力量在褪去...”青罗喃喃自语，原本疯狂的念头逐渐褪去，回归了清醒。

“我...我屠灭了亿万生灵，湮灭了数百生命星辰...”冷静下来的他难以置信。

“不仅如此，我还弑灭了大量人萝族，包括...我的家人...还有父母...”

失去了伟大存在神性牵连的他跌落到了八阶，神色满是困惑的跪坐在布满五阶神性眷属的大地上，想要怒吼而不能，想要哭泣而无泪。

二次质变神性的残留让他失去了怒与悲的能力，这需要时间的沉淀与洗礼，需要漫长岁月凝聚出足够的人性来中和。

但这显然不现实，如果没有外力干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会在纯粹的神性海洋中逐渐失去曾属于他的残余人性，最终变成法则的代言者，没有自我意识的真正神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二次质变神性法力侵蚀过的他已经死透了，如今的只不过一点记忆没有尚存。

......

西苦苦子子芯拖着虚弱的身体行走在无边无际的神性生物海洋中，所过之处，那些眷属如潮水一般让开道路。

“好久不见呢，我亲爱的林玥...”

她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一步步向着神殿走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眉心红痣一点点隐去，蔚蓝色的长发逐渐变的乳白，就连身上的花草衣裙都变成了熟悉的鹅黄色。

这一刻，她似乎彻底成了“美雅斯丽洛洛”。

“不对！”林玥看着她的变化，眼中喜色消失。

“你不是我姐姐！”

“你是谁！”

西苦苦子子芯不言，依旧满脸笑容的走向神殿。

在她的身后，一簇簇绚丽的法则神光交织成汪洋大海，那是赛博法则与另一种真神层次法则的对撞。

两种法则相互侵蚀，相互湮灭，纯粹至简的能级对耗，毫无花哨可言。

等到来到神殿前方，西苦苦子子芯这才停下脚步，隔着神殿巍峨大门与林玥对视。

天空中的大日逐渐暗淡，黑夜即将降临，西苦苦子子芯才叹息一声:

“我确实是你的姐姐，精灵族名——美雅斯丽洛洛。”

“但我还有个妖精族的名字叫苍姬。”

她说着，身形略有黯淡。

林玥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神识被屏蔽，意识陷入黑暗。

等到意识再次恢复正常，西苦苦子子芯的身形更加黯淡了。

她抬起手，手中漂浮着几团法则物质，而原本灿烂繁华的赛博主星则是化作了黑暗混沌的虚空。

“几个九阶小家伙见我虚弱，打算绝争一线，尝试获取我之道果...”

“只是可惜了，他们失败了，或者说他们本就不可能成功，毕竟我早已证凶失败陷入寂灭，眼下不过是一缕念头，借助洪荒时期那位古老者的归来之力暂驻现世罢了。”

“甚至我的那缕念头...也是借助另一个宇宙中创世巨凶的某个血肉眷属而来。”

将手中法则物质随手打散，之前追逐血色恶魔青罗的数十名九阶神灵尽数陨落，西苦苦子子芯再次看向林玥，目光有些复杂。

“本来打算搅局一番，可到头来，好像什么都搅乱不了，我的思维，我的神性，似乎完全在因果法则的牵引下做着必将发生的事...”

“而且，林玥，你也变了...”

她说着，抬手越过神殿大门，亲昵的摸向林玥的脑袋。

后者没有躲避，任由她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

西苦苦子子芯似乎对神殿颇为忌惮，只是摸了摸林玥，立刻收回了手，眼眸深处有死寂呈现，这是寂灭之力即将淹没其意识的征兆。

“本来还想和你说很多，只是那位巨凶掌管时间法则，驻世在这方宇宙，时间法则被固定，没法做任何更改，我没时间和你说太多。”

“如果你想获得自由，记住我曾经教给你的那些话。”

“一定要记住，别忘记，你可以忘记我，但别忘记我教你的...”

......

“教我的？”

“自由？”林玥静默不语，只觉得有关姐姐“美雅斯丽洛洛的记忆再脑海中一点点消去。

“陷入寂灭了吗...”她抿了抿嘴唇，压制心中某些情绪的爆发，不再看对面的人影，而是再次看向神像。

自来到这神像之后，她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脑海中不断有神秘知识浮现。

随着知识越聚越多，她心中也有所明悟——这是质变的前兆。

“我即将进行二次质变...”

“我成真神必将成功...”

“因必将成功，只有成为真神后才能获得的神秘学知识提前被我获得...”

“这是因果的必然，也是时间法则的帮助...”

......

林玥对面，西苦苦子子芯的外貌开始变化，白发变蓝，眉心红痣消失，鹅黄裙摆变得五颜六色的花草。

这一刻，她终于摆脱了洪荒“超我”与“真我”的影响，做回了自己。

“我的记忆...”西苦苦子子芯绝望的看了眼一门之隔的林玥，在“超我”完美特质的影响下，她被魔镜消去的记忆短暂归来。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让族人们拥有永恒的生命...”她喃喃自语，张口一吐，一枚蓝白宝石出现在手中。

“可魔镜先生，您实现这个愿望的方式为何是死亡？”

魔镜落在西苦苦子子芯手中，蓝白光芒微微绽放，显然已经苏醒。

“哦，我的主人，真是抱歉，您的记忆居然归来了...”

“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受到某些外在力量的影响，要不了片刻，您会忘记这些不好的事儿，我保证！”魔镜幽幽说着，宛如话本传说中的邪恶魔鬼。

西苦苦子子芯满眼苦痛，身体表面有一道道黑色雾气诞生，一种邪异的力量不断生成。

“我第二个愿望，让曾经的一切恢复原状，可魔镜先生，所谓恢复原状，难道只是消去我的记忆。”

“如果这样，这第二个愿望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让第一个愿望失效，这点都做不到吗，为什么要让我失去记忆？

面对西苦苦子子芯的质问，魔镜立刻解释。

“噢，我伟大的主人，首先，我并没有消去您的记忆。”

它看起来颇为理直气壮。

“实际上，您的记忆没有任何改动，只是为了让当初的您比较好理解，所以我才用了消去记忆这种说法。”

“事实上，您卑微的仆人我——点界之门，只是让您的族人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仅此而已...”

魔镜的神识之音让西苦苦子子芯微愣，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理解它的意思。

可很快，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在快速消失。

不仅如此，她的意识也在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感受到了一种大恐惧，好似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将逝去，存在过的任何痕迹都将不存。

这是比死去更加绝望的现实！

“我伟大的主人，您的第二个愿望将再次实现，这次将不会有任何外力干扰，即使洪荒时期的古神自寂灭中归来也不行！”魔镜神识颤动，言辞冷酷。

“相比于上次，只是让您死去的族人们失去存在过的意义，这次，为了保证您的愿望完美实现，您自身也将会失去存在的任何意义。”

“现在，未来，过去，您和您的族人们都将不存，不留任何痕迹和记忆，即使是主神也不能证明您们存在过，您们将失去一切意义。”

“在完全消失前，请您许下第三个愿望吧。”

“我想，您现在应该迫切想要许下第三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