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了？”顾青压下翻涌的情绪，问道，声音里还夹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

肖武心里不痛快，无端的怨意，让他别扭不已，他错开顾青的目光，将手中的东西藏于身后，硬邦邦地道：“没去，去了也不用你管。”

顾青安静的看着他，很久很久，久到烟烟在一旁不敢言语，久到肖武慌了神，顾青才抿了下唇问道：“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顾青平静地令人窒息，肖武意识到夫郎真的被自己的话给伤到，夫郎好像……很难过。

他俩一个站在地上，一个坐在炕上，僵持了很久，最后还是肖武坚持不住，先开了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我……我不是。”肖武似乎放弃为自己辩解，颓废的蹲在地上。

顾青知道肖武的小心思和别扭，没理他也没怪他，自顾自缝衣服不说话。

肖武站起身刚想解释，一阵局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烟烟利落的下地，来不及穿鞋，趿着鞋，留下一句，“我去开门。”便跑了出去。

“咚！咚！咚！”

“肖家有人没？青哥儿在家没。”外面的人语气不善，隐约还能听到些孩子的哭声。

烟烟打开门，便看见李婶子儿媳妇翠霞一脸不悦领着鼻青脸肿满脸泪痕的儿子。

“烟烟啊，你家大人在家没？”翠霞见到烟烟压下火问道。

“在屋里呢，婶子这是怎么了？小豆子怎么哭成这样。”小豆子是翠霞儿子的小名，烟烟看着翠霞的神情，大概猜出是遂遂和拓拓惹祸了。

“我去找青哥儿说。”翠霞带着儿子，怒气冲冲的进了院里，大踏步朝屋子里走。

顾青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准备下地，脚搭在炕沿边，肖武便蹲下身给夫郎穿鞋，他看着夫郎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顾青没有躲闪，任由他帮忙穿鞋。

“青哥儿，你快瞧瞧你家两个儿子给小豆子打的，鼻子都出血了，身上都被抓破了。”翠霞将儿子带到顾青面前。

虽都是皮外伤，看着却吓人，脸上身上都受了伤，小豆子委屈巴巴要哭不哭，顾青赶紧将肖武在镇上买回来的点心打开，给小豆子拿了一块安抚道：“豆子乖，吃块点心，告诉青叔儿怎么回事，青叔儿给你做主。”

小豆子接过点心往嘴里塞，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顾青瞪了一眼肖武，“赶紧去把你儿子接回来。”

肖武沉默的出门，带着隐隐怒火，两个逆子，天天就知道给他找麻烦，刚刚夫郎怎么说的？赶紧去把“你儿子”接回来，“谁儿子？我可不认识他俩。”肖武边走边嘟囔了一句。

“去把你儿子接回来，去把你儿子接回来。”肖武嘴里反反复复嘟囔这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夫郎不会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吧？不会今晚儿子挨罚，他也要受牵连吧？夫郎可千万别不理他啊，这叫什么事啊，刚才还是他生气，被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彻底扭转局面。

他现在只能祈祷，夫郎是大度的不会迁怒于他。

天爷啊，夫郎要是不迁怒他才有鬼，看来不将他俩送去镇上是不行了，肖武心想。

———

“青哥儿，你家那俩孩子是在太不像话了，将小豆子打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翠霞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质问道。

“翠霞嫂子你先别急，等我家汉子把孩子带回来，我肯定给你个交代。”顾青赔笑道。

顾青清楚遂遂和拓拓虽跳脱了些，但不是坏孩子，没道理平白无故打小豆子一顿，但归根结底打人不对，顾青只能给人赔不是。

不一会儿肖武带着孩子们回来，两个孩子因着打人有些心虚，时不时拿余光偷瞄顾青。

“怎么回事？”顾青板着脸问道。

遂遂刚要说些什么，被拓拓抢先开口：“今天去学堂的路上他欺负小婳，将小婳推倒了，在学堂时我们语重心长地和他说，男孩子欺负女孩子是不对的，他不以为然还扬言往后天天欺负小婳，我俩气不过才和他动手的。”拓拓语气平缓中夹杂着委屈，话说的也清晰。

小豆子闻言将头埋在胸前，不说话也不反驳，明眼人一看便知怎么回事，翠霞虽还是生气却也闹了个没脸，也没在说什么，拉着儿子就要走。

顾青赶紧拽住翠霞，将小豆子吃剩的半包点心塞到小豆子怀里，又让肖武去老屋抓只鸡给小豆子补补，翠霞见状露出个笑模样，不好意思道：“青哥儿你这是干啥，小孩子家家打架常有的事，何况我家这崽子也不对。”

翠霞不敢得罪肖家，且不说肖武这人好不好惹，单说小池如今是学堂教书先生，她家小豆子在学堂读书，若是小池给小豆子找不自在旁人也挑不出什么，何况肖家与族长家交好，万不能得罪。

顾青送走翠霞后，面色不善的进了屋，他家这俩崽子从小习武，长得比小豆子高半头，即便小豆子不对，大可跟小池说，小池作为夫子自然会管教，他俩早上明明跟小池一起去的学堂，偏当着小池面不动手，去了学堂才动手，这是存着心要收拾小豆子呢。

“习武是为了什么？”

两个小崽子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顾青见无人应答，继续道：“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不是随心所欲用拳头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是他欺负小婳好几次了，小婳跟她爹说过，还被她爹骂了，我们要是不把他教训服软，他不会长记性的。”遂遂攥紧拳头，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