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是被疼醒的。

后脑勺的刺痛一阵阵传来，她浑身也跟着一阵阵发凉。

她面前的世界，模糊，摇晃。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看清面前那一团东西。

昏死前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她随着江芷的提示转头，看见个浑身缟素不见脸的人站在远处。

那时候的山上本就人迹罕至，墓地成群，凉风习习，要不是山上有地有庄稼有信号，她怎么敢壮着胆子到那去？

睁眼率先看到的，是一个人的背影，

对方似乎知道她醒了， “我真的想撬开你脑子看看都装的是什么。”

一点蜡烛的光照亮了这幽黑的山洞，拉长的影子在洞壁上摇晃，又冷又干燥。

她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平静，淡漠。

这个声音好耳熟，可到底是谁的？

她稍微一想，脑仁就嗡嗡疼。

林倩伸手摸了摸，肿了一个大包，一按就疼得不行。

那个人转过身来， 拿了蜡烛靠近她，还故意在脸前停住了，似乎只是为了让她看清她是谁。

林倩震惊高呼，“元夕！”

她不怕了，火气蹭得上来了。

“肯定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不然他怎么跟我吵架！”

元夕抱臂，“我知道你暗恋他到了明恋的地步，但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男女朋友了？”

林倩顿时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恼。

“明眼人都知道你喜欢她，你说他是你男朋友，众所周知的秘密，同学见到你们两个都打趣，张锐知道在开玩笑，否定却又被人当成不好意思口是心非，你却就这样享受被误会，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他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啊，他说了吗？”

“女生脸皮薄，他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让你难堪，私底下也要委婉说过吧？”

“他连这些事情都跟你讲，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们关系可真不一般啊。”

元夕靠近她，眼神是从未见过的阴冷，里头含着翻滚的戾气。

林倩吓了跳，却好似终于抓到证据一样兴奋，“我早就跟张锐说了，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绿茶，现在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真可惜他不在。”

元夕浑身戾气大发，拽了她头发将她踹倒在地，拿绳子快速绑了。

“张锐的袜子，不用谢！”

林倩嘴被堵住，没洗的袜子不知道被她故意放了多少天，一股酸味。

元夕在她身边坐下，指了指角落搁着的一箱子东西，“你真的很喜欢把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手段用到现实里，你也真的很明白黄谣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有多致命，所以看在你那么费尽心思花费了毕生所学把我写得登峰造极的份上，我一定会把你幻想着的那些东西用到你身上的，权当圆你一个梦怎么样？”

虽然看不真切那箱子里有些什么，但听她这话，林倩脸都白了。

她瞪大了眼挣扎，但可惜手脚被捆住，动不了元夕分毫。

元夕又把那臭袜子扯了，好整以暇，“我还是很公平的，给你一个辩论的机会。你也别想着喊人救，这可是不知道哪个时候的墓穴呢。”

“神经病！你快把我放了。张锐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

“会怎么样？”

林倩酸得心绞痛，张嘴无言。

她男朋友心里肯定把这个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放在第一位吧？

“会怎样？他有说我们是发小吧？”

“对对对，你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你们是青梅竹马，你跟三个男的都是青梅竹马，你好幸福呢，所以你小小年纪勾男人的手段可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呢。”

元夕竟然没发火，或许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听了太多。

她跟三个男孩子是发小，还没学会爬就咿咿呀呀在一起玩儿的发小。

他们的父亲，是曾经从东南亚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里一起逃回国之后结交的拜把子兄弟。

这其中包括林倩男朋友张锐，他们是兄弟是哥们。

从小学开始，所有父母都教育自己的孩子离她远些，不要学习她，不知本分不知羞，不知道男女有别。

小学，十岁之前，她们心里还没有这个概念，还是男女关系最童真的阶段，可是父母教了，男女有别。

她以从小到大跟男孩子玩得近而被所有女生排斥，是父母教导儿女的“教科书”。

她是所有父母眼里的异类，对女儿说，她这样不知羞的女生不要一起玩，把你带坏了。

对儿子说，以后千万不要娶她这样不知男女有别的老婆，不然家宅不宁你迟早要被绿。

都十八年了，她都过完成人礼了，她不想解释了。

后来她看明白了，勾唇，嘲讽，“你这是嫉妒。嫉妒我跟男生关系好称兄道弟，而你做不到。”

“放屁！你妈没教你要跟异性保持距离吗？你妈没教你男女有别吗……”

林倩的话被元夕突然的高声打断，“你妈教了你早恋？你妈教了你没成年跟人睡觉？”

林倩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

元夕站起，指着她鼻子骂，“要不是遇上的是知道分寸的张锐，你她妈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医院！被多少男人分了手，又被多少男人当做跟兄弟炫耀的资本。”

“你还是她女朋友，你到底了解他吗？他是那种需要别人保送让位置的人吗？你这是在折辱他的自尊，他不跟你吵跟谁吵？”

“是啊，你了解，你们一起长大你当然了解，我是什么啊，跟你们走一块我永远都是个无法融入的外人！”

“你不是了解他吗，知道我喜欢他……”

元夕冷眼，“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我放弃了资源更好的一中转去了二中……”

“那又怎样，你不是还跟他联系着吗？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绿茶最惯用的伎俩啊，然后又跟他哭诉我把你怎么了是吧？”

“我只把他们当兄弟。当朋友！”

林倩冷笑，“当兄弟？是可以打一个地铺的兄弟吗？朋友，你要笑死我吗？男女之间有真正的朋友？他不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