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快过年了，老五，你能别闹了吗。”

街尾，岑老五家一个陶瓷盆砸了出来，瞬间四分五裂。

岑秋菊家就住在对门，大伙都在打扫卫生为过年做准备，突然来这么一下，甚至砸碎的陶瓷片都飞了两块进岑秋菊家，吓哭了在门口玩耍的小侄子。

岑老五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动不动发脾气和以前岑玉兰认识的五叔简直判若两人。

“老五，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么浑浑噩噩过后半辈子。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清醒一点好好教育青松。”岑老二怒其不争的道。

岑老五呵呵一笑，双耳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拎着一个塑料瓶子摇摇晃晃走去小卖部，估计又去打米酒。

劝不动，骂不听，他们还能怎么办？

“五叔最近都这样吗？”岑玉兰问。

“可不是。一发酒疯就打老婆孩子，拦都拦不住。”她二婶无奈的摇摇头。

虽说岑老五媳妇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打老婆的男人是真的要不得。

程橙轻飘飘的瞅了姜冲一眼，姜冲嗯了一声，不理解程橙看他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呆愣愣的摸了摸后脑勺。

“哎，怎么派出所都来人了？”

岑家湾派出所的小民警骑着自行车赶过来，邻居还以为岑老五家暴的事又惊动了警察。

结果，小民警来找的不是岑老五，而是去了岑老六家。

其他人十分好奇，活儿都不干了跑去打听消息。

“请问岑青山的家属在吗？”

岑青山，也就是岑六，岑玉兰的堂哥。

“我是岑青山他爸，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儿？”岑老六在屋顶重新整理瓦片，听到声音急忙下来。

手上沾着灰，他直接往穿着的旧衣服上抹了抹。

“岑青山在羊城出了事，相关部门通知家属去认尸。”

民警的话音刚落，岑老六脚一崴，险些摔倒。

“同志，你说什么？”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低血糖出现了耳鸣，一定是听错了。

小民警也知道这个消息对家里人来说打击很大，特别是现在又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欢欢喜喜的，突然噩耗从天而降，谁受得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逃避不了。

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重复道：“岑青山在羊城出了事，相关部门通知家属去认尸。”

哐当！

岑老六再也站不稳摔倒在地，亲戚们纷纷去扶他。

“怎么会这样？青山只是去南边打工，他只是去打工而已啊。”上个月他们还收到岑青山寄回来的信，说过年会回来，家里人都期盼着，然而……

安凝听说岑青山没了，十分震惊。

这个堂舅舅的事迹她还是了解一些的，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命短，难不成是聂飞霜惹的祸？

不知真相不好下定论，但直觉告诉安凝，岑青山的死与聂飞霜脱不了干系。

岑老六媳妇买完猪肉回来准备腌做粽心包粽子，冷不防听闻儿子亡故的消息，一口气上不了晕厥过去。

又是一团乱。

“快，送去卫生院。”有人喊着，有人赶紧去抬岑老六媳妇。

“大姐，你回屋去。”岑玉兰担心行人不注意把岑桂香撞了。

岑桂香的肚子已经六七个月，而且之前她还有过预兆性流产的迹象，不注意不行。

“好好。”岑桂香也不逞强，在程橙的帮扶下，回了家。

岑老六仍不肯接受现实，双眼涣散，嘴里一直喃喃着不可能。

他们家就岑青山一颗独苗苗，如今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岑老六没像他媳妇那样当场晕倒已经算意志力坚强。

“小同志，你这就不应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间点来说这种事情呢？”有人起了话题，随后一堆人跟着指责起来通报的小民警。

小民警也是一脸懵，所里下的命令，他也不能不执行。

况且人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停尸在医院冷藏每天都要收费，到时候多出来的钱谁来付。

打嘴炮指责的这群人会无条件帮忙吗？

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

他们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这是他身为警察的职责。”姜冲忍不住道：“人员意外死亡要接受调查，岑青山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联系家属前去问证，断案，你们以为死亡案件是过家家，还得选个良辰吉日才来通知。”

一段话砸下来，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没事找事把责任往小民警身上推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一边说着，“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一边悄悄离开。

“同志，谢谢了。”小民警感激道。

“不客气，大家都是同行。”

“哦，你就是表现突出转去市局的姜冲同志！你好，我是新调来接你班的小韩。”

小韩同志和姜冲握了握手，转头去看还没回过神的岑老六，一脸的为难。

“你先回去，明天我们会去派出所与那边联系时间。”

“行，那麻烦你了。”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家里几个兄弟商量后，决定明天由岑老二和姜冲陪同岑老六一起去羊城，接岑青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