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shi 漂泊终地
作者: | 分类:其他 | 字数:3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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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摧破
嘀嗒。
嘀嗒-嘀嗒。
一滴眼泪划过忌子的脸庞,掉落在木质的吧台桌面上。
随后是两滴三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忌子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杯中的清酒温了又凉,凉了再温,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忌子却是一口都不肯喝。
她只是沉重的扶着额头,忍着一双泪眼盯着杯中的液面,企图能在里面看到故人的影子。
“他其实早就不适合战斗了。玉匠的脚在从死亡之地出来之后…就已经是只剩下两三块骨头的状态了。”
边境之地,斯昆酒馆。
忌子坐在略显空旷的酒馆之中,城里的人在经历神圣王国那名为上帝之怒的屠杀之后就悉数离开了这座城市。
今天正好是上帝之怒踏碎斯昆的第十天。
如今,斯昆就像毁灭的斯塔克一样破败,曾经繁华的玉匠酒馆却只剩下忌子的小队在这里休整。
至于那些被砸碎的物件,流放和伯恩可是花了整整一天才清理干净。
被血和脑浆溅满的窗户,穿刺着断肢的钢筋…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和凉透了的肠子。
流放倒是个爱打扫的人,但是巨大的工作量让他这个骨人也偷起了懒。
他会在休息的时候敲开忌子的房门,试图用自己冰冷的CPU处理器去温暖忌子早已因悲伤而麻木的心脏。
“喝点酒,也许会好一点。”
流放有在蒙格勒当警卫的经历,至于酒保的活也是会一点。
但是蒙格勒也是个伤心之地,他很识趣的不去做过多提醒,只是轻轻的把两个干净的杯子摆在忌子面前,再把提前温好的清酒放在垫子上。
“哔噗的情况不太好,我只能尽可能先救他的两只手,但是没能保住他的腿。”
这是伯恩扛着奄奄一息的哔噗从沙漠中逃出来的时候,来到酒馆后说的第一句话。
骨人肩膀上那个羸弱的蜂巢族工蜂,现在正满身血污的如同一只空荡荡的麻袋一样贴在伯恩的肩膀上。
孱弱的身子让他的失血速度比常人更加的迅速,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奇迹了。
今天是第十天,哔噗仍然在床上安静的躺着,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在他的病榻旁边就是玉匠酒馆的酒保,那个强壮的沙克族女性,巨人瑞恩。
瑞恩虽然是这场上帝之怒的幸存者之一,但是她身上受的伤也够一个成年的沙克人死上两三回了。
胸背穿透性的刺伤,肋骨的粉碎性骨折,颅腔的大量出血…
如果她不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恐怕这任何一条都会要了她的命。
不知是为了保护训练室的那些姑娘,还是在绝境中爆发了作为沙克战士的血性,瑞恩死死守着这座酒馆,孤身抵御上帝之怒直至昏迷。
保护欲激发了沙克人机体极限的韧性,哪怕是只有一点点掩护那些姑娘逃出去的希望,瑞恩也要凭借着摇摇欲坠的意志尝试着抓取过来。
只可惜,她也像忌子一样,只抓到了破碎的泡影。
“我当初就他妈应该死在食人族部落…或者雾岛。”
“哪怕图个清静。”
玉匠死后,一直守望着沙克王国边境之地的眼睛闭上了,这座酒馆的灵魂也倒塌了。
悲痛死死压着忌子的肩膀,让她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双腿像是被人砸碎了骨头一样。
那个沙克男人的怒吼被埋没在圣国军队的警报声中,刺耳的嗓音化作了一把把砍向玉匠的刀刃。
他就像沙克人神话中的克拉尔一样,永远的倒在了他热爱的土地上。
忌子不忍去看那画面。
他不忍看玉匠那狰狞的伤口。
她不忍看那一股一股,原本应该跳动在战士血管里的蔚蓝色血液。
如今。
却涂在了地上。
最后,忌子和流放把他埋在了斯昆城外东边的山顶。
伯恩早早就在山脚下挖好了用于埋葬玉匠的深坑,但是忌子却执意将他背到山顶再停止脚步。
骨人的脑子里只有对死亡的憧憬,却永远不可能懂得葬礼的艺术。
其实忌子只不过是希望……玉匠可以永远早这座城市一秒看到沙克王国的朝阳罢了。
一代宗师,玉匠。死在了活了大半辈子的斯昆酒馆,甚至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你要和你的师父单独待会吗。”
流放扭了扭长时间没有上机油而生硬的脖子,他站在忌子身后好几米的位置远远的观望。
“他不是我师父。”
忌子单膝跪在玉匠的坟前,用头轻轻的抵着那块勉强可以称作作为墓碑的巨大青石。
这块看起来是某个建筑材料的边角料上,只是用红色的砖石歪歪扭扭的刻上了玉匠的名字。
他不是她的师父。
混乱的记忆和糟糕的精神状态拉扯着这个沙克姑娘对于现实的理解和冷静。
似乎是命运扳倒了她人生的轨道,安排了两条最贴近玉匠,却又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忌子姐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替她守守墓而已。”
“谁叫我是张没有名字的白纸呢。”
玉匠已经死了,她无时无刻的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尽管说出来对文字很冰冷,但是泪水却不争气的在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打转,最终服从于世界的引力滴落在青石墓碑上。
“银镯死了,露卡死了,忌子…玉匠…他们都不要我了。”
“干嘛要伤心呢…我又不是他们的谁。”
“我只是个外人啊。”
父女也好,师徒也罢,最后甚至是没有一段关系是可以将她和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等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无力。
原本用起来得心应手的野太刀,此刻也因为刀身上的名字而沉重无比。
那把轻便适合在室内作战的肋差,拿在手里也似有千百斤的担子。
戴在手腕上的银质镯子,更是如同铐在监牢中的手铐,将她永久的锁在了名为斯昆的牢狱之中。
她病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什么迹象——她在训练室用那把肋差在假人身上发泄时,就这么突然就倒下了。
空荡荡的训练室,她的倒下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引得两个骨人赶紧赶过来查看情况。
醒过来后,她就再也握不住这把肋差刀了。
那上面的名字。
也变成了不敢说出来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