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张涵韵有些懵。

最开始是她做饭，直到一旁的林澈看到她煎鸡蛋时候，和锅里的油一起跳起来时候手忙脚乱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锅铲。

厨艺不说什么米其林级别，至少也有几分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林澈前世刚刚创业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住，自然少不了偶尔自己做两餐饭。

两个人，四个菜。

端上桌的时候，林澈将餐厅里的灯光微微调暗。

“喝什么？优酸乳么？”

林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却没想到系在腰间的绳子竟然打了死结。

“你喝什么？”

张涵韵立刻跑了过来，站在林澈的背后，低下头帮忙解绳子。

“喝酒吧，好不容易做顿饭。”

林澈叹了一口气，侧过头想要看看张涵韵解绳子的进度。

“不要乱动！”

张涵韵刚找到绳头所在，结果林澈一动，手上一松，又得重新开始。

林澈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

侧过头，用余光看着张涵韵。

这笨手笨脚的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林澈的绳子结儿解开了。

林澈将围裙随手扔在餐边柜旁的吧台椅上，取下来一瓶台子。

“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找，不知道有没有优酸乳。”

之前冰箱里的饮料还是刚住进来的时候，张黎黎亲自放的，这妞虽然忙碌，但是对林澈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我不喝饮料，我也喝酒。”

张涵韵摇了摇头。

“你确定？喝多了不要发酒疯啊。”

林澈嘴角咧开，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上一杯酒。

“啊？”

张涵韵愣了一下，连忙摆手。

“不会的不会的，之前因为心情比较低落嘛...”

“知道了，红酒还是白酒？”

林澈微微笑着。

“白酒吧。”

“嗯，自己倒，不要逞强。”

林澈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果然是多盐多辣出美味，葱姜蒜红辣椒一怼，再加两勺子谷酸氨钠小味儿就是挠地一下就上来了。

一口白酒，滋味儿上头。

“没喝过白酒么？”

林澈看着张涵韵抿了一口白酒，脸上都出现了痛苦面具。

“喝过呐，之前的公司还兴旺的时候，让我们参加饭局，老要喝酒。”

张涵韵捂着嘴轻轻笑着。

“嗯，那会儿不是未成年啊？”

“人家哪管那么多，我们这样的还算好的，有些小姑娘签下来之后就是各种饭局，什么导演啊编剧的，最后慢慢地就变成了各种不相关的人...”

张涵韵说着，自觉有些失言，抬起头眼睛圆噔噔地看着林澈。

“哦。”

“哦什么嘛？”

“没什么，好好练练演技，不缺机会的。”

林澈对娱乐圈的那一套并不陌生，偶尔酒局里，会有上市公司的老总有或者是金融圈里的新秀大言不惭，什么娱乐圈里都是坤窝子。

虽然极端，但是也可见一斑。

“我不是要上学嘛？”

“不冲突，博一网的那几个，包括我，不都是学生嘛，最重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和心态。”

“表现？”

张涵韵愕然，呆呆地看着林澈。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没，我...我相信你。”

“嗯。”

林澈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你不高兴吗？”

这是她第二遍问这个问题。

“还好吧。”

“要不你给我说说？我这个人喝酒会断片，保证不说出去。”

张涵韵浅浅地笑着，像个小女孩一样。

“嗯。”

林澈端起一杯酒，沉默着。

欲听下文的张涵韵几乎以为林澈不打算再说，却听到林澈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捡到了一本书，看了好久，甚至失眠的时候，总是喜欢看这本书才能睡得着，今天这本书丢了。”

“不是说我以后就不睡觉了，只是以后我失眠的时候，就只能数羊看星星了。”

林澈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着。

“我可以理解。”

张涵韵笑着。

林澈扬起头，定定地看着张涵韵。

“我十五岁的时候突然成名，就像是你捡到的那本书，那段时候我以为我的以后会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后来却成了这样，所有人都唾弃。”

“得到之后失去的痛苦，甚过从未得到百倍。”

“你一定是爱上了那个人吧？”

张涵韵微笑着。

“没有，我很确定。”

林澈摇了摇头。

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一个人，很简单，就是只需要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和那个人去领一张财产平均分配的婚姻证明。

而不是脑海里想着各种婚前协议，财产保全之类的事情。

“那是因为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人一生注定会有很多问题想不通，但是并不影响我们过这一生。”

林澈微微笑着。

爱与不爱的考量之后。

他忽然明白了，张黎黎不是书，他也没有失眠。

他并不后悔对张黎黎的选择，甚至他略施手段，生造出星文化借用博一网资金的流水和借条。

哪怕是持股只有百分之五的张黎黎，她这一生也必须被绑定在林澈的手上。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样的张黎黎不是张黎黎，那样的林澈也不是林澈。

虽然生意场上蝇营狗苟尔虞我诈，将规则公平踏得粉碎，至少林澈也算是一个持身持心，有所准则的人。

这是他的经历与思考累积而成的东西，这也是林澈之所以没有变成和江宏智一样的根本所在。

如《易》颐卦中的，舍尔灵龟，观我朵颐。

凶。

朵颐是世俗的事情。

林澈一直是林澈，不用粉饰，不用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