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悯下车后，漫步在市区街道上，路上行人匆匆。

明明是工作日，还是上班时间，这个点人怎么这么多。不愧是沿海城市，人口密度很符合中国特色。

吴悯记忆中市区自己很少来，上次来这还是入学考试。虽然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但对这座城市而言，吴悯却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教堂还不如卖票呢！已经这么多游客了，后来人就没必要继续往里挤吧？游客又进不去礼堂！』

吴悯穿过了教堂大门的人海，绕过主路，走到院内的侧路上，比之前的礼堂大门前人少了很多。不远处有一个教堂的侧门，门口一位保安大叔在那坐着，吴悯想着从这儿混进去。

保安看见吴悯靠近，下意识防备了起来。

『那主教叫啥名字来着？……我好像上次没问……先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忽悠进去。』

吴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大叔，我和那个黄衣主教有约，他叫我下午来找他，有点私事。”

大叔一脸不屑，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走这个门的，谁没有私事。公事都是我们去大门请进来的！你们这些小伎俩，我见得多了。”

“不是，我真认识他。正常基督教教徒可没有黄色常服哦，而且他头发很浓密，棕黑色，发末梢微微泛黄，还有他胸前挂着的宽十字架正中还镶刻了一枚蓝色宝石。大叔你看，我是不是跟他挺熟的。”

“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说对了我就放你进去。”

“额。”

保安大叔得意了下，又板起脸。“你们这些小记者啊，天天来，换着法来。再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了！”

“我是学生，大叔你看看我的学生证。”吴悯掏出学生证递给了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细看了两眼，还给了吴悯，不耐烦地说道。“这次做得还挺真，去去去。来来回回就这几套，你搁我这训练演技来了？”

“这个是真的！！”吴悯败了，算了，缘分未到。

刚准备回头，一道声音传来。

“放他进来吧。”

保安大叔听到后，马上起身以示尊敬。“好的，老板。”

吴悯往声音处看去，果然是那位黄衣主教。他看了吴悯一眼，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静室。”

吴悯欢喜得跟了上去，对着保安挤眉弄眼，仿佛在说：“你看，我说我认识吧。”

待吴悯两人走远，保安擦了擦冷汗，“玛利亚的，居然真是认识的。”

黄衣主教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吴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其实去黄衣主教房间的路他也挺熟的，完全可以走快点。

悠哉地逛着，吴悯也开始打量起教堂的建筑，挺大华民国风的。应该是重新装修过，墙上糊了层淡黄色的腻子。

吴悯手摸着墙壁，一路跟着，心中浮现出了一种熟悉感。

在十字路处，吴悯望向左侧道路尽头，黄色的白炽灯衬托得有些阴暗。脑海中涌出了一个念头。『尽头是食堂？往右拐好像还有个楼梯。』

吴悯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我曾经来过这？我没印象啊。』

“主教，那个路口尽头是不是食堂啊？”

黄衣主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吴悯，又看向那个十字路口。

“是的。怎么，你饿了？这个点还没开始煮饭呢。”主教磁性温柔的声音如沐春风。

“没，我感觉我好像来过这似的。食堂那往右拐是不是还有个楼梯。”

吴悯说完，看见主教脸色有些不对，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震惊，三分防备。

“有，楼梯通往楼顶的钟楼。”

吴悯，装作不以为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哦哦，这样啊，这个教堂是不是仿造哪里建的，所以我感觉挺熟悉的。”

主教回过头去，继续带路，幽幽地说着：“嗯，国内的教堂风格布局都挺类似的。”

『他刚刚在说谎！那儿楼梯向下应该还有个地方。我真的来过这？』

……

主教的房间内，他示意吴悯坐下，倒了两杯水，一杯推到了吴悯的眼前。

吴悯打量了一圈，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房间很朴素，干净且非常整洁。只有墙上有一幅画，是一片漆黑中正中间有片光影，光影似乎淡了，有个隐约可见的人影。

主教看向吴悯的视线所在，说道：“那是神！”

吴悯愣愣地回问：“真有神吗？”

“没有神，我们在做什么？世界那么多信仰之人在做什么？”

“或许只是心中神。”

“你觉得是就是吧。东方的神可比西方多多了。”主教只是笑了笑，吴悯感觉到一丝嘲笑的味道。

“天玄国，可以拆庙，但动动祖坟试试看。神不如祖宗。”

“既然你不信神，那你来做什么？天命者。”主教没再说什么，喝了一口水，直接切入主题。

“我有疑惑，想请教您。”

“疑惑？我可不是什么禅师啊，疑惑应该靠自己去思考，去解决。不过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听听吧。”

“神，是什么？”

梅主教虔诚地咏颂着：“神是上帝，祂是永恒的，是无法测度的，是不可比的，是公义的，是唯一的，是无所不在的，是至高无上的……”

“停停停！请问一下主教贵姓？”

“我叫梅若望，梅花的梅，草右若，看望的望。”

吴悯身体前倾，轻声细语地说道：“嗯嗯，梅主教，既然你我都是天命者，此间又无六耳，何必如此。您……见过神吗？”

梅若望只是摇头说道：“我只是半个天命者，至于神，我只见过祂的光。我倒是好奇为何你有这个疑问。”

吴悯看着梅若望，脸色沉重地说：“我看见过祂的眼睛。但我不确定祂到底是不是神，还是只是一个强大的天命者。该如何判断两者的区别？”

看着吴悯的眼神、脸色不似作伪，梅若望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悯。“你见过神？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怎么不可能？梅主教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梅主教沉下了眼睑，恢复了面色。“神消失了，在13年前就消失了。因此我离开了神在人间的国度，回到了天玄家乡，穿上了这身象征着背叛的黄色。”

“我就说嘛，您这身黄色挺奇怪的，您那些同事不会说些什么吗？”

梅若望瞥了吴悯一眼，神情不怒自威。“我好歹也是一名首席主教，有正规的资格证书。而且，这座教堂也是我出钱修缮的，连他们的工资也是我掏钱发的，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