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当归见她把没有腌制过，还是脆生生的辣椒、菘菜和韭菜也三五根一个签子串起来，实在是无法忍受。

“小师姑，您确定这青菜也要拿去烤？”

“确定。”

“您确定不会被烧成灰？”他举起许月季刚串好的一串韭菜问道。

“我确定不会，你来的话，我就不确定了。”

廖当归摇摇头，一脸嫌弃地说：“反正我不要那些青菜，我只吃肉就好了。”

人多力量大，七八个盆子的食物，很快就串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那些食物也因为签子用完了，就留在盆里，只能等会儿有削好的签子再串了。

“想吃什么就自己拿着烤……”许月季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人就一哄而散，往烤炉那边去了。

许月季也拿了一个鸡爪子和一串菘菜，在烤炉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幸好许有福做的这个烤炉够长，七八个围着，竟不见一丁点儿拥挤。

很快，烤肉的香味混合着各种调味料的香味就在整个院子里飘散开来。

坐在烤炉边，手里拿着烤串正在烤的几个人更是被浓郁的香味给团团包裹住了。

“太香了！我受不了了！二姐可以吃了没？”

许丁香已经被这些香味勾得口水都不知咽了多少口。

正在按许月季说的耐心看着肉串的廖当归看了许月季一眼，悠悠说道：“你二姐还是活生生的，应该不能吃。”

“哈哈哈——”廖八宝正在给野兔刷油的手忍不住一抖，刷子上的油直接滴在火红的木炭上，滋滋作响，一阵烟飘起，直冲他鼻眼，惹来一阵咳嗽和眼泪。

坐在他旁边的小禾苗嫌弃地把自己正烤着的肉串往另一边挪远了一点，自个儿也不着痕迹地连人带凳子挪开了。

许丁香也想往一边挪，只是她的另一边正是让她心里不舒坦的廖当归，她只好忍了。

“二姐，怎么样才能知道野鸡看好了没有？”

廖八宝收住咳嗽，经验十足地说：“要想里面熟，就得外面焦，你这鸡皮都还没有焦，远着呢。”

许月季看了看她手上的野鸡，表面已经金黄油亮，鸡皮都已经鼓起来，滋滋滋地冒着油，油滴在下面的火炭上，滋滋滋作响，还冒出一阵白烟。

她拿了一根签子插到鸡胸脯上，用力一按，还有鲜红的血水溢出来。

“里面还没有熟透，再烤一会儿。肉类烤得是要慢一些的。”说完，她拿起自己手中的菘菜看了看，得意地说道：“不过，我的菘菜好了。”

她一手给自己的鸡爪子翻身，一边吹着已经烤好的菘菜。

天气寒冷，菘菜很快就不烫嘴了。

她咬一口，脆甜多汁，鲜香可口。

许丁香看得口水直流：“二姐，烤菘菜好吃吗？”

许月季点点头，忽略掉她那炙热的目光，“还不错，不过肯定没有烤野鸡香。”

这句话完美地阻止了许丁香放弃烤了许久还没有熟的烤鸡，而想要去烤菘菜的想法。

她一脸沮丧：“这野鸡还要多久才熟啊，我想吃了。”

廖当归因为多少有些烤肉的经验，很快就同时烤出了四串金黄焦脆的烤肉。

他分出两串给了坐在他对面许芙蓉：“芙蓉姑姑和小师姑，你们尝尝熟了没有？”

许芙蓉不想接，许丁香是想接却不敢跟大姐和二姐抢吃的。

许芙蓉耐不住两串烤肉一直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自己烤肉。

她只好把两串烤肉接过来，正要分给二妹和阿弟吃时，廖当归自己把自己剩下的两串给了许丁香和小禾苗。

他又去旁边桌上了拿了四串肉串，认真烤了起来。

她别无他法，只好把一串给了许月季，自己拿着剩下的一串，小口地咬下一块肉。

烤肉外酥里嫩，外层焦香，里面多汁，鲜香微辣。带着蜂蜜的甜蜜，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掀起眼皮往对面瞥了一眼，看见对面的人在头顶灯笼的烛火下微微笑着，正在给肉串笨拙地刷着油。

许芙蓉忍俊不禁，却被对面的人一个抬头给捕捉到了。

四目相视，许芙蓉低下头，给自己的两串烤肉翻了个人，继续烤。

很快，大家手上的烤串都陆陆续续烤好了。

小禾苗把手中的四串烤肉分给了许月季、师父廖八宝，剩下的两串送去堂屋给了许有福和刘氏。

许芙蓉烤的也送去了堂屋，小鱼烤的则送去了门房给她阿爹卫大庆。

刘氏吃了一串烤肉后，忍不住跟翠娘和王慧娘她们夸赞：“这群猴子，还真的有两下子，吃着确实比炒的要香脆，比卤的要入味，你们也尝尝。”

她拿了几串分给她们两人。

王慧娘和翠娘也没有推辞，接过咬下一块肉，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第一块肉就赞口不绝。

王慧娘感慨：“这大冷的天儿，吃上几串烤肉，真是太舒服了。”

翠娘笑了笑，说道：“慧娘说的不错，只是烤肉可不是都这么好吃的。”

她说起了十几年前逃难时吃烤肉的事儿。

他们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在荒山野外为了果腹，丈夫卫大庆迫不得已进山追野鸡，地里挖老鼠，下水叉鱼，抓青蛙，抓到什么吃什么。

逃难的路上不仅缺吃少穿，连锅碗瓢盆都缺。

他们一家三口也只剩了卫大庆怀里的一个火折子，不然他们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

他们吃得最多的是野菜和树根，吃得最好的就是烤肉。

那时候的烤肉是真的烤肉，卫大庆把得来的野鸡、老鼠、青蛙和鱼宰了，去皮毛，去内脏，然后就放在柴火上烤。

外面一层烤黑了的也咽下去了，里面没烤熟，带着血的也吞下去了。

没油没盐，却吃得很高兴，因为有东西吃就意味着不会饿死。

翠娘的一番话令人唏嘘。

许有福和刘氏虽然也经历了十多年前的那次大旱灾，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因为东边有一条白水河，西边和北边有两座巍巍青山，上面又有大人护着，他们总算没有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