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近来有些不太“正常”，她不再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去筹划任何事情，甚至也不那么用心地专攻学习，好像一个正在漏气的皮球，一点点地把生活的某个支点抽离掉。

也许秦小小自己都没有发现，知道眼前的华浅不是二十七岁的华浅后，一个重大的期望落空了。

秦小小不是不能接受独自重生的孤独，她无法接受的是，在看到一秒希望后，又重新落入失望的孤独里。

秦小小宁愿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端倪，这也导致她现在看见华浅就来气，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还瞎搞什么假动作？！

十七岁的华浅就是比二十七岁的华浅幼稚！

休息日空荡荡的阅览室里，林艺纫正在桌子上懒洋洋的翻看着英语书。

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单词，她不禁有些想念秦小小。

秦小小在的时候会监督林艺纫背单词，在规定时间内必须背完规定的数量，到时间就听写，如果林艺纫错一个的话就要被秦小小贴在脸上一个白条。

所谓白条就是白色的卫生纸撕成一条条的形状，林艺纫经常被她贴的满脸白条，像个鬼一样，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白糖想的，白糖和秦小小不知最近在忙什么，平时三个人的阅览室如今就林艺纫形影单只了。

眼睛在看着英语单词，思路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林艺纫圆润的下巴抵在自己白嫩的手臂上，心想着，自己的师父秦小小可真厉害，不仅成绩好人缘好，长得也漂亮，和她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会很开心，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完成的，就连英语这么难的东西也被自己搞定了，如果能早些认识她就好了.........

林艺纫的思路被“嘭”的一声开门声打断，她满脸欣喜的抬头看去，以为是秦小小和白糖，结果门外站着的却是几个化着浓妆的女生，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林艺纫性格内向，胆子又小，她之所以之前一直躲着秦小小就是因为她的小弟多，怕被人欺负，眼前这几个女生可比秦小小凶多了，绿色的眼睛配黑色的下眼线，就和动漫里那些大反派长得一样。

“喂，你是不是那个叫林什么？”她侧后方的女生悄声提醒她“林艺纫，老大。”

“林艺纫，是不是你？”打头的女生已经走到了林艺纫面前，靠着桌子从上面俯视她，三个人将林艺纫团团围住。

林艺纫此时吓的有些腿抖，根本想站都站不起来。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之前经常被王智和陈倩倩欺负也只是口头欺负，今天这三个女生的架势，像是要打人。

林艺纫紧张的嘴唇发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是，是我。”

眼下这个情况，对方肯定是奔着她来的，问林艺纫是谁不过是走个流程，她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对方一脸诡笑的打量着林艺纫，打头的女生一只手搭在林艺纫的肩膀上，用手拨弄着她的卷发，搞得他们好像是很熟的朋友一样，林艺纫此时吓的身体微微颤抖，竟然一时腿软站不起身，这时候自己就应该跑出去找秦小小。

秦小小，林艺纫咬了咬牙，不能再麻烦小小了，小小帮我的事已经够多了，我要自己去解决问题。

“你们找我做什么？”林艺纫鼓起勇气问出口，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

打头的绿眼影女生应该是看出林艺纫在害怕，动作更加放肆起来，干脆一只手搭在林艺纫肩膀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干嘛，我们老大缺钱了，找你借点钱花。”

“老大？”林艺纫家里条件只能算是一般，平时在学校穿着和日常开销也很低调，这群小流氓借钱怎么能借到她头上来？

“秦小小，我们老大是秦小小，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她缺钱了，找你借点钱花。”

林艺纫听到这儿心中不禁更加疑惑，小小缺钱直接找我借就好了，这几个人根本就和秦小小不认识，貌似是高年级的。

“让小小自己来和我说，我多少都愿意借。”林艺纫心中愤愤不平，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温柔平和。

打头的女生咧开涂的通红的嘴唇，笑得露出一排牙齿，脸上带着笑，手上动作却突然狠厉起来，用力捏住林艺纫的肩膀，对她呵道：“现在就要钱，你废什么话。”

左右两边的两个女生也开始看着林艺纫诡笑，林艺纫心里已经怕死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掏出了自己兜里的五十块钱—她一周的零花钱。

打头的女生接过钱，得意洋洋的用钱甩了甩林艺纫的脸，然后猛地抬起右手就给了林艺纫一巴掌。

这个女生的右手上带着很多塑料戒指，这是那个年代的流行，校门口地毯上五块钱三个，被戴着这东西的大手扇了一耳光林艺纫只觉得天旋地转，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而对方几个人根本不给林艺纫反应的时间，打完她那一巴掌就拿着钱走了。

林艺纫倒在地上，忍着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们，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领头的绿眼影说道，“想想最近哪里惹到我们小小了吧。”

林艺纫艰难地抬起头来，恰好对上绿眼影贱兮兮又得意的眼神，她想从那眼神里读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一阵痛疼把她拉回恐怖的现实来，嬉笑着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讥笑着的眼睛。

她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