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研究三所来的是个熟人，名叫丁固。

林东和他配合过多次，但每当下次见面，丁固都会重新报出身份，仿佛大家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丁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林东并不想丁固带走大胡子，毕竟大胡子今晚救了自己。

丁固皱了皱眉，问道：“林东警官，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张美慧女士是你杀的？”

“额...”

林东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的场景，如果说自己开枪杀了无头女人，那丁固绝对会将他当成精神病带走。

这时，大胡子开口道：“花店那个女人是我杀的。”

林东惊讶地看着大胡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刚刚是在骗我？”

大胡子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解释。

林东转头看向丁固，问道：

“你们现在就要带走他？”

“对。”

精神研究所的权限远高于林东的警务所，甚至连上级警事局都要看他们脸色行事，林东只能放人，但他提出一个请求。

“可否稍等，让我再问他几个问题？”

“可以。”

林东看向胡子男，胡子男继续摇了摇头，看样子是研究所的人在场，他不想回答。

“我可以和他单独聊两句？”

“不行。”

“那好吧，我不问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临走时，大胡子将饭盒递还给林东，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林东没有在意，等研究所的人走后，他将饭盒的盖子打开，准备再喝口汤。

其实方便面最好吃的精华就是那一口汤，面反而是其次的。

可就在他打开饭盒时，发现汤都被喝完了，但有一样东西留在饭盒底部。

是一个魔方，浑身散发着蓝黑色的幽光。

林东将魔方拿出来，翻转着六面，仔细观察了一会。

这不是普通的六色魔方，六面都带着图案。

林东是一个魔方高手，很快，他便拼凑出魔方的六面，图案的刻画十分生动，仿佛是从实物身上拓印下来的。

魔方前面的图案是一个马戏团小丑，手里拿着黑色扑克，脸上涂满了油彩。

魔方后面是个斯巴达战士，他在侧躺着，似乎是睡着了，上身裸露着结实的肌肉，圆盾遮住了脸，看不到相貌。

左面的图案是舞动着身姿的女人，穿着华丽的服装，体态曼妙，但只有一个背影。

右面是个盘膝而坐的古装男子，一把长刀横放在腿上，此时他正低着头，手里拿着抹布，摆出一副擦拭刀刃的动作。

顶面那个似乎是科研人员，戴口罩，穿白大褂，手里高举着试管。

底面的图案中没有人，是一个火山口的俯瞰图，可以看到滚烫的岩浆，正冒着热气。

看完魔方的六面后，林东发现了奇怪的一点。

除了火山口没有人，剩下的五面中的人物都没有露脸。

斯巴达的脸被盾牌盖住，舞女只有一个背影，长刀男子低着头，科研人员戴着口罩，只有小丑是正脸，但在模糊的油彩下，也看不到真实相貌。

就算再奇怪，也只是一个魔方罢了。

林东不再研究魔方，而是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花店女主人是大胡子杀的？

不可能。

在花店时，大胡子冷静指出解决无头女人的方法，再加上回到警务所后，两人之间的交谈，林东能够确认大胡子既不是精神病，也不是作案凶手。

还有大胡子说的那句话。

“地底很危险。”

如果仅仅是一句话，真实性并不高。但今晚的无头女人的出现，让这句话变得格外有分量。

所以，要逃到地面？

林东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官，即使地底很危险，他也无法做到独自逃往地面。

算了，不管这些，一切听从政府的安排。

时间已过凌晨，他有些困意，便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一会，今晚的经历让他十分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夜很静。

值班室同样安静。

除了平稳的呼吸声，还有林东的心跳声。

咚！

咚！

随着心脏的跳动，忽然间，魔方也开始了同一频率的颤动。

咚！

咚！

不知不觉，魔方出现在了心脏之中。

......

天亮了。

林东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值班室。

他没有注意的是，桌上的那个魔方已经消失不见。

林东骑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昨天夜里值班，今天可以休息。

不知为什么，感觉特别饿。

于是他停在路边的早餐摊，点了四根油条，两个茶叶蛋，加上一大碗豆浆。

这顿早餐，在南街当地，妥妥的土豪吃法。

虽然在地底，但跟以前老一辈人在地面没什么区别。

林东所在的南街属于阳城市的3号卫星城，这里相当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筑都是老房子，只有三四层高，交通工具是自行车，通讯工具是小灵通。

阳城市的主城就不一样了，科技发达，建筑现代，有高楼大厦，有小汽车，智能手机，据说帝都的科技更为发达，但他没去过。

林东这辈子就是想在警务所干好了，然后一步一步升到卫星城里的警事局，再到主城的警事总局，开上真正的小汽车，用上智能手机，也就满足了。

当然，在他不疯的前提下。

林东是个孤儿，他的家人要么得精神病死了，要么被精神病人杀死了，所以他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都是个倒霉孩子，也很少有人和他玩。

不过，这种情况在近几个月改变了，随着精神病人的增多，大家都成了倒霉孩子。

或许是人类长期生活在地底，精神过于压抑，导致精神病频率复发。

又或许是爷爷在世时曾经说过的那样，人和植物一样都需要阳光，但人更矫情，植物在灯光下就可以光合作用，正常的生长，而人需要真正的阳光。

吃完早餐后，林东回到家里，走进卧室，想要舒服地补个觉。

他闭上眼睛后，看到一个跳动的心脏。

不对，是看到心脏在身体里跳动。

林东睁开眼睛后，画面便瞬间消失，再次闭上眼睛，心脏又出现。

根据跳动频率，他有一种感觉，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脏。

怎么回事？

是幻觉吗？

林东不清楚，只能继续闭着眼睛，试图寻找答案。

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看到心脏打开了缺口，就如同拉开房屋一扇的窗，他向里看去，看到了一个发光魔方。

是昨晚的那个。

魔方的六面除了微笑的小丑，其他五面全变黑了，看不到图案。

再仔细看时，感觉那个小丑也在看他，嘴角咧开了微笑。

林东瞬间失去睡意，他需要返回值班室，确认魔方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