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沐沐从枕头里抬起脑袋。

用拳头枕着下巴，提醒自己要冷静，要矜持。

却无法忽视心跳逐渐加快的事实。

不受控制地又点开手机。

刚刚才结束长时间通话，手机有些发烫。

她耳根和手心也是烫的，竟没察觉出来。

点进和祁默的微信对话框。

手指上下划拉几下。

将聊天记录翻到很久之前。

从一开始平平淡淡的对话，一直读到最新一条。

她抿了下唇，长睫缓缓敛下。

遮住眼底不断上涌的粉红泡泡。

原来，已经相处了半年时间啊。

可仅仅…才半年时间。

她和祁默之间聊天话题，语气，甚至是表情包放肆程度。

有着明显变化。

遵循着理性思维，她公事公办，细细盘点了一遍这个男人的优点。

才罗列到第八个。

脑海里突然冒出祁默那张英俊面庞，思路被彻底打乱。

眼前如放电影般，开始一帧一帧播放。

全是他的样子。

花店开张前，他替她想营销策略，蹙眉沉思的样子。

她偷看他睡觉被发现，黑暗中，星眸缓缓掀开凝视过来的样子。

他讲工作电话，袖口挽上去一截，在落地窗前缓缓踱步的样子。

再后来，那张俊逸的脸逐渐模糊。

被更抽象的片段入侵。

是从她发梢短暂停留又抽离，最终久久覆在她腕上的那只温润手掌。

是在京市一中体育馆，盖在她腿上，隔绝住凉意的西装外套。

是盛磊发疯朝她扑过来那次，后背猝不及防撞到的宽阔胸膛。

是她落水那次，被他抱到怀里，听到的沉稳心跳。

是在花园广场和他散步，吹来的轻柔晚风。

……

短短几分钟。

盛沐沐在心里将关于祁默的所有画面，细细描摹了一遍。

轮廓越来越清晰。

思绪回到当下。

她用手机抵住下巴。

沉思几秒，轻抿唇角。

眼中缓缓升起一抹坚定。

一开始，祁默吸引她的地方，是那张完美踩中她审美点的脸和身材。

渐渐，是她看中的聪明，稳定情绪，理智头脑。

再后来，被他的温柔、真诚、直接给打动。

最后是今天。

得知他前往德国。

她对于理想伴侣的想象中，“孝顺”、“可靠”这两栏又填上了祁默的名字。

这么想着，她心脏倏地轻颤了一下。

眸光变得潋滟而柔软。

体内有种不具名的情绪开始叫嚣，想要掀开名为“理性”的盖子，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她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

停了停，缓缓按下一行字，给祁默发过去。

心中分明是万般柔情，可不知怎地，发出来的消息，竟不自觉模仿起祁少白的傲娇语气来。

盛沐沐：「跟你说个事啊。」

彼时。

祁默刚到酒店，匆匆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

看到消息，还带着湿气的双眸泛起疑惑。

正要问她是什么事，屏幕上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盛沐沐：「祁选手，就在刚刚，你的好感度累积已有97分。」

祁默忽地怔愣在原地。

擦头发的动作一停。

深黯如墨的眸底慢慢亮起来。

他明明记得。

之前才67分，刚过及格线。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了。

他嘴角扬起愉悦弧度，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

不顾发梢还在滴水，斟酌着打字回复。

祁默：「裁判大人，你是不是放水了？」

是在故意逗她。

祁默：「不怕分涨得慢，只怕违规得分不合规矩，到时你不认账。」

也是向她再次确定。

这是真的吗。

另一边。

盛沐沐眉心骤然蹙起。

？？？

相处多时，她对祁默隐藏腹黑属性和掌控欲有一定了解。

她断定，这个狡猾男人三言两语掌握聊天主动权反问她，是想暗戳戳逗她，听她说温柔服软的话。

推拉是吧？

来啊，谁怕谁啊？

盛沐沐一下子反骨起来。

嘴角噙着浅浅坏笑，回复：

「祁选手，你怎么不问问我总分是多少？」

祁默：……

祁默：「难道不是百分制？」

盛沐沐没立刻回消息，特意晾了这个狡猾男人一分钟。

把桌上外卖垃圾清理好后，才慢悠悠拿起手机。

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对了，高考总分是多少来着？」

祁默：「……」

他头发没擦干。

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滴到他宽宽的肩膀上，深色睡衣晕开一圈水渍。

水渍不算明显。

可他平静心湖，却十分明显地被盛沐沐的话搅乱了。

半晌，才像是接受现实一般，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漆黑双眸迸发一缕志在必得的光芒。

无妨。

即便是按高考分制来，他也有信心能够攒满。

只要她给他考试资格。

祁默顺着她的话，又问：

「裁判大人，我想了解一下考察范围，以便更好地掌握得分点。」

……

盛沐沐噗嗤一声笑了。

手机屏幕光线映在她脸上，梨涡里盛满甜甜笑意。

透过文字，她脑补出祁默无可奈何又虚心求教的样子。

脑海中的祁默，完全没有了平时高冷总裁范儿。

她越想越觉得有趣。

可渐渐地。

她脸上笑容一点点消失。

唇线缓缓拉直。

抑制不住地想，她这样是不是有点皮？

这样逗他好像不太好。

意识到错误就及时改正是盛沐沐的好习惯。

她一字一字按着手机：

「骗你的，满分是100啦。」

……

另一边。

一直握着手机等待回复的男人，肩膀放松一沉。

眸光顿时染进笑意。

直勾勾盯着屏幕上信息，唇角欲翘未翘。

没因为盛沐沐的捉弄而生气，反而有点得寸进尺耍无赖的意味，延续之前话题。

祁默：「还是想咨询一下考察范围。」

盛沐沐翻了个身躺倒在床上，头顶射灯照下来，将她泛着淡红的双颊照得愈发清晰。

她浅浅吸了口气，把手机靠近唇边，按下语音键。

声线包裹着几分责备：

“就差三分了还想作弊，你好意思吗？祁总。”

“祁总”两个字特意加重。

她以为，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酷酷的，阴阳怪气的。

按下播放回听一遍。

她倏地瞪直眼睛。

盛沐沐：“！！！”

不对啊。

怎么……

更像是在……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