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默的性格就是这么被一点点的塑造的，因此在村子里的乡民让他干活时，他会下意识的去帮忙。

“马默？他呀，是个老实人！”

在姜明月和李民和打听的路上，就因为村民的话简单的了解了对方的性格。

老实，肯干，性格很好。

不管谁家有事情，只要你给对方一口饭吃，马默就会帮村里人的忙。

喜事，搬家，盖房子，地里的农活......

几乎村里的所有人都被马默帮过忙，他的性子很好，大家都知道。

“这话有的时候可以是夸奖，也能是一种看不起。”

马翠的话很犀利，她在回来的短短时间内已经了解马默的性子是什么样子。

要是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能够生气的质问，或者是说些别的话，马翠还能高看马默一眼。

可是马默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甚至她在不清醒的时候如何的发疯，也会沉默的接受。

果然如同他的名字，默。

想起村里人提起马默时的轻蔑，还有不在意，马翠深知一个道理。

那就是习以为常的好，会被别人觉得理所当然。

好人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

可是坏人只要做了一件好事，他们就会觉得对方有改过之心，甚至有很大的包容心。

多么讽刺的人性。

马翠和爱人生活的时候，有时会想起马默那张倔强但是小心翼翼的脸，可是随后就被仇恨的情绪所淹没。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或者说马默就算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情绪。

冷漠就是她面对马默的态度。

面对这个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的内心常常感到复杂。

不喜，厌恶，憎恨，怜惜......

是的，她觉得这个孩子可怜，但是马翠的心不会因为孩子的哭泣而心软。

本来就是不被期待的孩子，马翠根本不爱他。

当初没有离开村子的时候，她曾经听到过众人的斥责。

“你真不是个负责的母亲！”

“啧！当妈的是这个样子，真是不嫌丢脸！”

“既然不想要孩子，那还不如不生。”

“可怜了孩子......”

那些话被风吹碎然后飘进马翠的耳朵里，她冷冷的看着小孩眉眼之间和马浩的相似。

如何能爱？

每次看见小孩的那张脸，她就觉得痛苦。

马默的脸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马翠，自己是怎么样跌入地狱。

如果不是为了那股执念，马翠永远不会回到这个村子，见到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姜明月看着女人面色复杂的盯着马默，而男人一脸无措的低下头，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

“马翠，我会帮你，但是你要自己去自首，还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人性是没有完美的，姜明月就是在慢慢的体验人生中的各种复杂情感和人性的矛盾之处。

村民会因为马翠的名声而厌恶远离，但也会可怜马默。

他们给了马默一口饭吃，这是结下的善缘，而马默的回报和付出也是在偿还因果。

哪怕因为人性的复杂，有一些人会别有用心的去利用马默的老实听话，可是当初年幼的马默确实受了村子的恩情。

马浩种下的是恶果，这些看不见的因果纠缠着人的灵魂，直到有一天在人世或者轮回中偿还。

男人当初死去的遭遇，其实就是一场报应。

污泥入口，污秽玷污其身，让他在最后痛苦的死去，死在无人的角落，再怎么挣扎求救，都没有人应答，就如同当初的马翠。

姜明月算到，男人在最后死去的时候经历了很多的痛苦，他是一点点在求生和生不如死的窒息中去世的。

就算后面转世，他今生种下的恶果也会被反噬。

马翠听到这话，内心不敢相信。

“你要相信明月，当初马家村无人出事，就是因为明月！”

李民和看着马翠犹豫的眼神，知道对方已经动摇，因此将马家村的事情告诉老太。

一旁的马默听到这里，心里感到惊讶，随后又是释然。

是啊，如果没有真本事，对方怎么会找到这里。

马翠倒是第一次听说，当她回到这个村庄时，发现大家都好好的活着，没有人因为泥石流受到伤害，然后听着那些山神之类的虚假传说，就觉得莫名其妙。

她当时讽刺的勾起唇角，要是真的有所谓的山神，在她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有神明出现拯救自己？

现在得知是姜明月的本事，她就觉得惊讶。

她混沌的脑袋得以清醒，就是因为姜明月的出现，可是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竟然也是眼前的女孩做的。

看着女孩年轻漂亮，就算在城市中也不逊色的美貌，马翠有些好奇女孩的身份。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事情，她迟疑的看着姜明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有办法？”

姜明月看着老人一脸的小心翼翼，知道对方是因为这些年的经历受到了伤害，所以不容易相信其他人。

她表情淡然的看着老太，声音坚定道：“没错，我会帮你的，你去自首吧。”

马翠其实也是在苦苦挣扎，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真相，自然不会放她再去伤害别人。

老太从床上下来，拒绝了马默想要帮忙的手，将身上的衣服打理好。

“我知道了，我会去自首，但是你也要兑现承诺。”

看到了希望，马翠现在的心里突然有些放松。

这些年一直在外生活，但她从来没有一天忘记之前的经历。

逃避是没有用的，再次踏进这个村子，马翠就有一种预感，她的心结要结束了。

“你好，请你上车。”

马默和李民和震惊的望着门口早就准备好的警察，一旁的姜明月丝毫没有意外。

距离风筝线伤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老太的身影早就被村子里的监控拍到。

只要警察调取监控，就能很快知道。

看着马翠饱经沧桑的背影，马默忍不住上前几步，“妈！”

马翠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叹息般的说道：“我们没有母子缘分，我也不配做你的母亲，稚子无辜我明白，但是我心里的坎儿过不去。”

“你以后自己立起来，不要听到别人的话就傻傻的去做，该是你的，自己去争取。”

眼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马默看着母亲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