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的杨彻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千面妖会是这个反应？

最开始它喊自己，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个攻击行为。

然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后现在千面妖自己疯了，或者说不正常了。

它现在仍然是在伪装成我的样子，为什么已经愿意承认它不是我呢？

之所以伪装成我的样子，是因为千面妖是没有自己的模样的。

从诞生开始，它就会幻化成其母体的模样，后来再幻化成为别的目标，取代别人的生活和气运。

但它似乎无法取代我...杨彻默默想道。很可能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混乱了。

喊我是为了蛊惑，蛊惑失败，它自己就崩了。

至于山谷的出口在南面，敌人的话当然是半点不信，更何况还是千面妖说的话。

但不知为何，沉默前进的杨彻心里还是略微产生了些期待。

......

“千面妖说的是不是真的？”陆贡问宁久微道。

后者沉寂了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但能确定的是，那只千面妖的状态绝对不正常。没有任何一只千面妖会承认它不是你，即使你将它碾成飞灰，只要它开始模仿你，幻化成为你的样子，它从内心深处就认为它就是你本人，而你是那个假的。

它不但会这么认为，还会竭尽全力让你相信，侵蚀你的神智，直到将你完全肉身毁灭，从而彻底将你替代。

这东西的惑魂神通确实有没法对付的人，但它只会被肉身毁灭，从不会这样认错的！”

宁久微总结了一段，自己反而说的越来越激动。

“能让千面妖变得这么奇怪，这杨彻绝对是个更大的怪胎。而且他还能直接汲取乙木植株的雷电之力，他运用乙木真雷的时候有任何不适应的表现吗？”

“没有。”陆贡回答道。

“他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就是修为低了一点，但仍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这样的修炼种子，他们家族或者师门里的人是怎么管的？居然还能让他掉进赤荒秘境？？”

宁久微的语气十分痛心。

“关于杨彻这个人的存在，你没告诉你的本体？”宁久微问道。

“也没有。”

陆贡不告诉本体，一是在这之前并不知道杨彻身上有这些解释不了的威能。另外他就算知道，也会自己给杨彻加投入，而绝不会让本体有机会接触到他。

和宁久微不一样，陆贡和他的本体是完全的竞争关系。这种竞争关系又十分畸形，因为一旦他的本体想起来了他，发出一些指令，他又完全无法拒绝。

好在他的本体闭关时间很长，而在他本体闭关的时候，是根本不会管他的。

陆贡觉察到一丝极致的寒意从莫名高天飞射而来，冥冥中灌注到宁久微的体内。

他若有所觉，但又无法确定。

“这是霜归仙剑的力量？”陆贡尝试问道。

“我只能尽量借...”从声音听得出宁久微在咬牙努力。

......

南面的山和北面的山没什么区别，和西面的山也没什么区别。

这片谷地说穿了，就是中央平坦，四周层峦叠嶂。

除了雾气和越来越浓厚的煞气之外，就是各种封闭的法阵。

杨彻在林子里绕了两圈，毫无所获，根本看不出什么头绪。

“你走错了，从这个方向往西南继续走。”后面跟着的千面妖亦步亦趋，他不敢更接近，也没有自己离开。

“那里是石壁。”雾气浓到无法目视，但神念还是可以探查到的。

“不是石壁，能走过去的。”

杨彻不太相信：“你走给我看？”

他身边掠过了一阵风，千面妖的气息由于煞气过重，其身影都比周围其他地方阴暗许多。

和杨彻一般无二的身影，面无表情，一步便是十几丈的距离，两三步到了那山壁前，再一个闪动，人就进入了那原本是山体的位置。

杨彻心头微动，“这是来真的？”

那千面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回头看向杨彻的方向，像是在等他过去。

完全催动了虚元的杨彻试图分析千面妖的情绪，但得到结果的只有混乱。

这样看起来它应该是处在情绪崩溃的状态，虽然它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沉静，交流起来也没问题。

杨彻没急着过去，而是远远问道：“你觉得你是谁？”

话音落下，千面妖的情绪像沸腾的混乱汤锅，无数难以辨析的念头搅和在一起。

“我不知道。”它终于回答了出来，它灵体中的情绪汤锅也稍稍稳定了些许。

更混乱的情绪会怎么样？会炸吗？杨彻不由想道。

他又问：“你现在不觉得你是我了？”

“你是谁？”千面妖问。

“我是杨彻。”

“好。”

“你现在不觉得你是杨彻了？”

“不觉得了，你告诉过我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的你？杨彻回想一下，觉得千面妖说的应该是他们最初的对话。

杨彻很想问它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但想了想还是忍住。

现在看样子千面妖是在帮他忙的，虽然确实是古怪非常...但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姑且试试？

况且这千面妖明显修为高过自己，没有和自己正面动手，这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杨彻决定先试试看。

他必须得快点尝试，要不然等这里的煞气变得足够浓郁，到时候连撤离的时间都没有。

杨彻快速赶到石壁前，伸手，确实是石壁。

硬着头皮往里面一走，感觉接触到的仍然是高大的山体。

这难道是要土遁？不至于吧？刚才感觉千面妖是完全没用力啊...杨彻尝试装作前面没东西挡着，如此在心中观想，再朝前一走。

他忽然感觉身前一空，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稳住身形，神念放开，原本的山壁已经荡然无存。

神念扫荡周围区域，整片区域的地貌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这是第一道迷阵，附近叠加的还有五、六座法阵。”千面妖语气平缓，听不出丝毫疯狂之意，“你是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