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憋闷的棒梗没有心思上学了。

顺着熟悉的胡同，来到轧钢厂外的水泥管子中。这是他带妹妹们经常来玩儿的地方，也是他偷鸡，烤鸡吃的地方。

找到熟悉的一个管子，钻了进去，放下书包，枕在头上。

“草，什么这么咯挺。”棒梗骂了一句。打开书包，四个崭新的车件儿，就躺在书包里。

这是昨天在废品堆里找到的。这种车件儿，都是车工精准打磨的标准件，生活在轧钢厂的大院子里，都知道一些厂里的常识。

车、钳、铆、电、焊、这些工种中，车工是排在第一位的。比较厉害的车工是全能工，车铣钳三种都能达到一定水平，在厂里也是凤毛麟角的，厂长都得高看一眼。

“这种件儿，一个就能卖几毛，几块钱？”想着早上打听来的消息，棒梗心中活泛起来。

知道今天是周一，厂里都是工人，没有什么下手的好机会。棒梗躺在管子里，拿着车件儿仔细欣赏，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小三，是说的这地方吧？”一个男人的声音，顺着水泥管子出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棒梗被声音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发了一下呆，才反应自己这是在水泥管中。

“就是这儿。”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好奇的棒梗，猫着腰，慢慢地向声音处走去。小心地穿过几道管子，棒梗听得更加清楚。

“龙哥，这批件儿可是抢手货，到时候咱们就发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棒梗仔细地分辨着，应该听过这个声音。

“小三，嘴巴一定要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龙哥对冯三严肃地说道。

“知道，我就是有些兴奋，咱们哥们嘴多严那。”看到龙哥严厉的眼神，冯三低声说道。

“对了，轧钢厂的人都安排好了？”龙哥四处看了看，小声地问道。

“安排好了，保卫科的几个哥们，还有他们领导，都打点好了。”冯三也是谨慎地说道。

“嗯，这次以后，我们要停一段时间了。”龙哥递了一根烟给冯三。

冯三赶紧掏出火柴给龙哥先点上，然后自己点完，摇息火柴，冯三接着说道：“今天缺了四个件儿，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每次都是按数给钱。”龙哥也没在意，低声说道。

“你说咋就没了四个，是不是他们做少了？”冯三问着龙哥。

“不能，可能是落那了，他们也是要过数的。”龙哥皱着眉头说道。

“来了。”冯三突然说道。

脚步声接近，棒梗心中犹如打鼓一般，心脏剧烈地跳着。

从两人的谈话中，他知道是有人正在偷厂里的车件儿，就是他书包里的那种。

“龙哥，这是96个。”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怎么缺的四个？”龙哥皱眉问道。

“平常都是放到废铁堆里，这次就不见了。”陌生的声音响起。

“嗯？被发现了吗？”龙哥继续问道。

“不像，好像是有人偷走了。平常都是统一处理的，还没到时候，再找就不见了。可能是谁偷走了。”

“对了，你们到收购站问了？”陌生的声音又是响起。

“问了。没啥发现。”龙哥郁闷地说道。

“这是说好的100。丢的就算我出了。”龙哥接着说道。

“那就谢谢了。”陌生的声音说完。一阵沉寂。

“龙哥，咱们再找找？”冯三问道。

“不用，也别多事了，消停一段。”龙哥点着烟说道。

“对了，收购站的老王可是有点儿不对，今天看咱们的眼神不对。”

“真的，那咋办？”冯三惊异地问道。

“这样，你请他喝点儿，先探探底。”龙哥眼睛闪烁着说道。

“好的，回头我就去。”冯三点头应道。

外头脚步声渐行渐远，棒梗松了一口气。头上一阵热汗，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听几人的话，这个车件儿最少值一块钱，自己有四个，就是四块，都赶上一年的学费了。

心中激荡不已，棒梗满怀憧憬地走出水泥管。刺眼地阳光照在脸上，他心中又有了想法。

心中不安的秦淮茹，不到上班就来到学校。

“冉老师，您找我？”顾不上许多，秦淮茹在办公室里直接问道。

“哦，贾梗妈妈。”看到秦淮茹，冉秋叶笑着打招呼。

“嗯，棒梗咋了？”有些急切地问道。

“怎么说呢，他现在思想有些问题。”冉秋叶斟酌着话语，小心地看着秦淮茹。

“啊？思想有问题？”惊呼一声，秦淮茹问道。

“今天他没来上学，你知道么？”

“没来上学？不能呀？”秦淮茹更是诧异，早上是她看着棒梗上学的。

“嗯。上次因为学习问题，我让他找你过来一趟，结果他找了他奶奶。”冉秋叶苦涩地说道。

“不是我说你家贾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他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脸色难看的冉秋叶盯着秦淮茹说道。

“啊？”秦淮茹真的懵了。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老师，这是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干出来？

“我真不知道。对不起了冉老师。”秦淮茹急切地给冉秋叶道歉。

“这个先不用，找你来不是诉苦，就是发现贾梗最近有些......，怎么说呢？”冉秋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他好像很成熟。嗯，就是成熟，有着不同所有同龄孩子的成熟。”找不到更好的词汇，冉秋叶只能用成熟形容。

“他没有心思学习，总是想着占便宜，想着要钱。好几个同学跟我反应，贾梗经常找同学借钱，但从来都没还过。”

“不能呀，棒梗一直挺乖的。”秦淮茹有些不信。

“可能是孩子们说谎了。”听到秦淮茹维护自己孩子，想起受到的辱骂，冉秋叶淡淡地说道。

她真是想教好每个孩子，但贾梗和他奶奶给她狠狠上了一课。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也不是所有家长都是好家长。

老师不能讨好所有学生，就像有些学生不被老师喜欢一样。

“今天就是想告诉你，贾梗学习已经是倒数了，今天也没请假。”放下心中的执念，冉秋叶不想再被骂一顿，实话实说。

“知道你很忙，回去好好督促他学习。”冉秋叶心里已经放弃了，客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