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少年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2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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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订婚?
不知为什么,曹尔雅感觉自己的记忆在暗示自己,这已经是她一个人在医院的第八个夜晚了。
李晓琴并没有如约来医院照顾曹尔雅,她打电话告诉女儿,因为自己前段时间休息不好得了重感冒,怕传染给她。
唉!有时候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总是陪伴在自己身边啊!她想道。
曹尔雅撩开了一角窗帘,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墨蓝色的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就好像贴在上面的油画似的。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夜晚,聪涵抱起自己往省城电视塔的观景台去了。
他们从市中心附近的人工湖上略过,稳稳地落到了塔上,拥抱着接了吻。
好想念聪涵嘴唇的柔软触感,好想念他看书时专注的神情。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你看你那鬓角,原来都是青丝,为了照顾你女儿,你生了这么多白头发!”
猝不及防地,聪颖姑姑前两日和妈妈的谈话冷不丁闯进了曹尔雅的脑海里。
是啊曹尔雅,医生说那些都是你的幻想,是虚构出来的。
世界上没有抱着自己飞越城市的聪涵哥哥,只有冷漠还没有礼貌的严皓辰。
如果自己再这样走不出来,那妈妈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人要明智,不要自私,要积极配合治疗才是。
曹尔雅拉上了窗帘重新躺回了床上。被子很柔软,房间温度也很适宜。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呢,是因为无孔不入的孤单感吗?
她打开了手机,决定和张倩茹说会儿话。
“大宝,睡了吗?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好无聊啊。”
过了好久张倩茹的对话框里才传来了消息:“你好,我是倩茹的丈夫。我们最近在备孕,需要早点休息,实在不好意思,我让她明天回复你啊!”
曹尔雅心里一惊,忙回了句“抱歉”,随即关上了手机屏幕。
是啊,大宝现在结婚了。结婚了以后就不能像单身时那样随心所欲了,必须承担起家庭责任,她也不能老是陪着自己了。
渐渐地,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她的心跳声。
“咦。我怎么忘记林威了呢。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吗,怎么都不过问我呢?”
这样想着,曹尔雅立即用指纹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了方林威的头像。
“睡了吗?”她问道。
过了一分钟左右,方林威回道,“你怎么还没睡,都快一点了呀尔雅。”
“你怎么都不找我说话的,我一个人在医院好无聊。”
“乖。你妈妈说你需要静养,所以我就克制了一下。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到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另外,咱俩的订婚宴也要提上日程啦!”
曹尔雅心内一惊。
“订婚宴?”
“对啊。咱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我不管你生病还是健康,都想陪你好好走下去。”
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语气却很诚恳。
但曹尔雅还是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虽然已经从家人朋友口中得知了方林威的尽心尽责,可她的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也许全部都是错乱的。
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残留,没有一点一滴的感情积累,他们真的能携手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吗?
“尔雅,我不想你孤单一个人,孤单的滋味太难受了。”方林威突然说道。
“是啊。一个人真的太难捱了。整个病房就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人跟我讲话,我就是醒了睡,睡了醒,玩玩手机,一会儿就变得无聊起来了,跟坐牢一样……我其实真的不喜欢一个人!”
不知不觉地,曹尔雅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她仿佛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内心的倾诉欲一股脑儿地爆发了出来。
“跟我在一起以后你就不会孤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方林威承诺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谈得累了,曹尔雅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住院时光都是她一个人。毫无疑问,这让害怕孤单的她结结实实地尝到了苦头。这样的日子几时是个尽头呢!
好在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林威,来,喝口水。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李晓琴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杯水给方林威。
房间的空调开得很大,稍微有些冷。曹尔雅窝在沙发的一角抱着自己的双膝,神情有些恍惚。
终于出院了,她终于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了。
“阿姨,医生说尔雅的状态渐渐变得稳定了,只要每天坚持吃药,定期进行心理跟社会干预,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方林威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温柔地看了看曹尔雅。
她把头低了下来。
好奇怪啊,原来方林威才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这么难过呢?
是因为知道了世界上只有方林威,没有蔡聪涵吗?
这时曹大林走了过来,靠在了沙发上,也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林威,我想着尔雅的年龄也不小了。你看,你们也谈了这么多年了。我的看法跟她妈一样,我们的想法是,咱们可以把订婚提上日程了……”
“我知道的叔叔。尔雅生病以后状态时常不稳定,我害怕我爸妈不同意就一直没跟他们说。他们也一直在催,我想的是,还是需要等尔雅好一些了再说。现在她终于稳定了,我也很开心,等下我就给我父母打个电话。”
“这些年辛苦你了。唉,我想着结了婚有了一家人,她再生两个宝宝,就是圆圆满满的了。有人照顾,有人陪……”
“放心吧叔叔,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定承担,你可以大胆地将尔雅交给我。”
方林威站了起来,帮忙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起来,端到厨房去洗了。
旁边的李晓琴一脸欣慰地看着,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但是曹尔雅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订婚吗?为什么这么突然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借着为她好的名义,在不考虑她的感受的情况下就擅自决定她的人生呢?实在奇怪!
她觉得自己就像某种物品,类似于父亲在夜市上淘到的那把紫砂壶一样,由一任主人转交给下一任主人,并且还要极力嘱托对方爱惜这件物品。
她的个人意志在这场谈判里无足轻重,仿佛彻头彻尾没有自我意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