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淫秽之色不堪入目。

其余人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只要她点头，就能将所有钱全部奉上一般。

颜颜轻笑一声，抬手揭掉面纱：“好啊，如果各位看着奴家的脸还能下得去口，奴家也不介意。”

待面纱掉落，刚才上前的男人立马后退，双眼惊恐万分。

一旁的妈妈解释：“阿颜的琵琶一绝，各位还是去大堂听曲吧。”

待他们走后，颜颜坐在铜镜前，看着原本姣好的脸，此刻全是伤口，还未彻底结痂。

她在回来的路上用石块划烂了脸，进入青红楼后，妈妈本想赶走，但她靠着一手琵琶将众多宾客折服，

那是她在冷家学会，也是唯一冷凝不会的东西。

见状妈妈并未让她离开，让她做青红楼的歌妓，只卖艺不卖身。

毕竟这张脸也没人下得去口吧。

颜颜手指拨弄着胸口那一缕长发，望着铜镜，勾唇浅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像个疯子。

她想死，却又害怕去死。

一晃数年之久。

颜颜依旧稳坐青红楼歌妓之首，一手琵琶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冷家家业逐渐壮大，冷凝如愿嫁给李言，相夫教子，冷家也是喜事连绵不断。

这天，冷老爷五十大寿，邀请各家齐聚。

毕竟是首富，又是大善人，时不时高挂施粥棚，每一年赈灾，冷家向来首当其冲。

很多人在这一天都来参加给他贺寿。

青红楼里，颜颜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脸上的疤痕早已结痂脱落，留下了不可逆的伤疤，依旧让人难以下口。

她对此倒没有任何感觉。

这时房门被推开，几个长相妖艳的女人站在门口，看到她又在打扮，不由出言嘲讽。

“再怎么打扮也是丑八怪，浪费时间。”

“一张脸那么多疤痕，要不是有着一双手，早就被丢出去了。”

“今日要去冷宅，你到底收拾好没有？”

今日冷宅邀请青红楼歌妓之首‘阿颜’出场弹奏琵琶曲祝寿，青红楼其余歌妓觉得这是个露脸的好机会，都想着去。

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如果被那位达官贵人看上，哪怕做妾也比在这强。

颜颜拿起发钗扎进头发里，眉眼间自带妖气：“再丑，我的地位也比你们高，你们也只能依附我。”

话落，又是一枚银簪被她插在头发里。

几人听此，无法反驳。

事实如此，没有她，她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都站着干什么呢？马车在外面等半天了，还不赶紧的，让冷家等久了，不高兴了，小心你们的皮！”

尖锐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颜颜戴上面罩，站起身走出来，手中抱着一把上好的琵琶，看到来人，微微屈膝行礼。

“妈妈，抱歉。”

妈妈看到她，这些年她虽不接客，但钱没少赚，对她，自己也是很喜欢。

“好了，阿颜，出发吧，别让冷家等久了，到了那里记得小心行事。”

颜颜点点头，带着几人走出青红楼，上了冷家马车，一路上车马平缓。

几名歌妓望着越来越繁华的街道，很是向往。

颜颜只是瞥了一眼，手里拿着帕子仔仔细细擦拭琴弦，眸光晦暗不明。

待到了冷宅大门口，要说与当年有什么不一样，只能说它更加的豪华气派了，门口的小厮穿着也变得更加奢侈。

颜颜看了两眼，重新低下头。

马车很快离开了这里，歌妓这种下等人身份是不可以从正门进。

耳边几个歌妓开始向往。

“这冷家是首富欸，要是能在里面住一定很幸福。”

“听说冷家老爷的儿子长得俊俏，又有功名在身，深受皇上爱戴，至今尚未婚配。”

“不知谁家好福气，能做冷家公子的夫人。”

“要是能进冷家，做妾，不，做个丫鬟也好，在青红楼里好。”

“凡事不要看表面，可能华丽的外表下，是万丈深渊，会让人粉身碎骨。”

颜颜没抬头，只盯着琵琶看，红纱遮面看不清神色。

几人听完不明所以。

“你怎么知道？你住过？”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住过怎么会来青红楼？”

“就是在这装，也不怕闪了舌头，冷氏可是善人之家，还深渊，你跳过。”

此话一出，车厢内一阵哄笑。

颜颜唇角微勾，透着几分凉薄。

她何止住过，还住了十五年，差一点就粉身碎骨了。

见过里面的尖酸刻薄，冷血无情，她才会说出这些来。

她们进入冷宅，通过后门来到一间房间，里面还有一些其他表演的人，正在准备。

只看了她们一眼便收回视线忙自己的事情。

等前面表演完，轮到了她们。

她们穿过长廊，站上台，颜颜一袭红裙吸引众人视线，旁边几位露脸的歌妓都显得逊色几分。

周围人都有听闻，青红楼阿颜的琵琶是一绝，冠绝天下，很多人都慕名前来观看，

却无一人好奇她面纱下长什么样。

她们几个微微弯腰，颜颜坐在凳子上，其余几个伴舞。

“这阿颜姑娘，琵琶弹得好，身材更好，只可惜太丑，实在下不去口。”

这句话传入坐在帘子后面的男人耳里。

捻动佛珠的手微顿，睁开清明的双眸看去，就见台上坐在凳子上的女孩，与当年相比，高了，瘦了，更加妩媚动人了。

只是丑？怎么可能？

“可不是，那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任谁下得去口，不过反正卖艺不卖身，曲好听就好了。”

“对对对，只是可惜啊，好好的美人，唉！”

男人神情怔住，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一舞结束，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他才缓过神。

“好好好，赏！”冷老爷站起身，笑容和煦：“不愧是冠绝天下，果然美妙绝伦。”

颜颜听到他的夸奖，内心毫无波澜。

自从划烂了脸，她隐藏自己的身份，青红楼也没人认出她。

她站起身，微微屈膝：“冷老爷谬赞了。”

“哈哈哈哈，阿颜姑娘还真是谦虚。”冷老爷高兴，但每每看到她的眼睛总感觉到一抹熟悉。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冷老爷身边坐着的是皇帝第四个儿子，与冷家公子是好友，看到颜颜的那一刻，眼底是说不出的惊艳。

他一直钻研读书，很少出门，对于那些传闻也是少之又少。

一时有点好奇她面纱下是什么样子：“阿颜姑娘，可否露出容颜，让我等看上一眼？”

他的话让冷老爷有点黑脸。

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周围人也是有点尴尬，听听曲不好吗？非要看什么脸啊。

颜颜知道他，小时候他的马车撞了自己，给了自己一锭银子。

时间一晃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公子，奴家长相丑陋，恐脏了您的眼，还是不露的好，您如果想听曲儿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