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秘书扶回办公室的张市长，呆呆的坐在办公椅上，脑子一片混沌。直到震天的炮火声传来，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老郑，本来应该是我做的，应该我做的。”张市长嘴里喃喃自语着，眼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一小时后，声音渐渐停止，张市长却如同雕像一般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市长，军队传来消息，任务已经完成了。”良久后，秘书推开门走进办公室，轻声说道。

“嗯，郑团长呢？”

“郑团长，已经和参谋长动身前往军区了。”秘书声音颤抖的说道，谁都知道，郑鑫这一去，不会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呵，这个王八蛋，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市长，通讯兵来汇报情况的时候，还带了郑团长的话给您。”

“他说什么？”张市长闻言神色激动的看着秘书，迫切的样子，把秘书吓了一跳。

“郑团长说，让你立刻写一份检举信件，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

“还有呢！”

“没了，就这一句。”

“踏马的，他把我当什么了，替我把事情办了，最后还让我亲手捅他最后一刀。”张市长愤怒的把身边的装饰品踹倒在地，然后靠在墙上慢慢坐到地上。

“市长...”秘书欲言又止，此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上级。

“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秘书出门后，张市长痛苦的捂住脑袋，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好，我是郑鑫，今年17岁。”背着军需用品背包的郑鑫对着一个人在宿舍整理内务的张志平打招呼。

“嗨，哥们，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报到？”

“哈，在来入伍的路上，抓了几个拦路抢劫的歹徒，不小心受了点伤。这不，还没正式当兵呢，就先进了军区医院游历了一圈。”

“你可真是狠人啊！佩服佩服。”张志平闻言竖起大拇指赞叹。

“这有啥，我从小就被送到了少林寺，懂一些粗浅的功夫，对付几个小毛贼根本不是问题。”郑鑫面对张志平的夸赞，乐呵呵的吹着牛。

“你干嘛呢？怎么一个人在宿舍？”

“还能咋的，内务不合格，被司务长罚了呗，取消下午的娱乐活动，在宿舍整理内务。”张志平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

“兄弟，走好，再见！”

“我会带着你的期盼，保护好越州的。”

张市长缓缓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开始起草举报郑鑫的文件。

郑鑫和自己的参谋长等确定任务完成后，就踏上了返回军区的军车。

“妈嘞个巴子的，想不到我郑鑫临了还得背上一个屠夫的名声，想想还真有点不甘心啊。”

“大哥，我才是最惨的那个好不好，自从给你当了参谋长之后，我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到处给你擦屁股。这回好了，估计连命都得交待给你了。”参谋长没好气的斜了一眼张嘴粗话的郑鑫，无语的说道。

“你说你个老小子是不是自找的，非得陪我一起扛。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充其量最后也就是被判个终生监禁。总比挨枪子来的好吧。”

“滚，还终生监禁，那比死了还难受。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了你这么个团长。”参谋长愤怒的捶了郑鑫一群，眼中却带着笑意。

“哈哈，想不到，最后咱们老哥俩，居然能死在一起，实在难得。”郑鑫不以为意，一把搂住参谋长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滚滚滚，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可惜啊，到死都没娶上媳妇儿。”参谋长嫌弃的推开郑鑫，还用手拍了拍肩膀，感叹着说道。

“不对啊，之前师长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听说人家对你挺有好感的啊，怎么没继续发展下去。”

“嗨，人家姑娘大学才刚毕业，青春年少，我一个将近40岁的老光棍，跟人谈对象，不是祸害人嘛。见了一面后，我就让师长帮我拒绝了。”

“啧，说起来，师长怎么不把人介绍给我啊，这明显就是区别对待嘛。”

“就你？大老粗一个，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卧槽，你这话说的就太打击人了哈，我这是孔武有力，网上怎么说来着。啊，对，男友力爆棚，那在小姑娘之中可是很欢迎的好不好。”郑鑫摸摸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得意的说道。

“是啊是啊，最后还不是老光棍一个。”

笑闹过后，车里陷入了沉默中。

“兄弟，这回的事情，后悔没？”郑鑫神情严肃的低声问道。

“后悔个啥，当兵吃粮，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只是想到死后还得被人骂，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就你矫情，死都死了，还怕什么骂不骂的。”

“这回，是我对不住你了。”

“行了，说那有的没的干嘛，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师长的怒火吧。”

郑鑫听到这话，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对于上军事法庭，他并没有多大的畏惧。但是想起自己那个老上级的脾气，他却忍不住内心的恐惧。

“啧，现在知道怕了？”

“咱那个老上级，你也清楚，谁不怕。”郑鑫苦笑一声，头疼不已。

......

“2026年11月3日，越州驻军团长郑鑫，为控制鼠疫的爆发蔓延，私自出动军队屠杀近5万平民。虽事出有因，但其所作所为已经构成屠杀罪，武装暴动罪，扰乱城市安全罪...”张市长用力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段话，心痛如绞。

这份文件一旦交上去，他是能完全洗脱罪责，但郑鑫甚至都不需要进行军事审判了。枪决是他唯一的下场。

“到头来，我还是送了你一程啊，兄弟。只是这个送法，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张市长烦躁的把笔扔到桌上，没有再看那份文件一眼。把秘书叫进办公室，吩咐他派人加急送到省委和军区。

“这辈子，我张志平欠你的，如果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你！”张市长默默的点燃一根烟，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