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琰站在酒吧门口，给孙懿心打了电话。

孙懿心立刻抛开哥哥和男友出来，发现时琰情绪很差，脸都快拉到地上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时琰？你跟那人……有过节啊？”

时琰一脸疲惫，说：“心心，送我回去吧！”

凌霄虽然腿脚不便，但明显不好惹，孙懿心有点担心，看时琰不说话，又问：“时琰，有什么事别憋着！”

时琰看她一眼，示意她靠近，然后靠在她肩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淡淡地说：“我想睡他。”

这个时间夜店门口还很热闹，孙懿心掐了一把自己的老腰，确定没做梦后，摸着时琰脑门，一脸惊恐地问：“时琰，一杯香槟你就喝醉了？你脑子没病吧？你春梦的对象不是宋明然吗？”

代驾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时琰瞥一眼孙懿心，只问：“你为什么总是对他念念不忘？”

孙懿心显然被时焱那句“我想睡他”惊呆了。

虽说她和时琰之间经常会讨论些成人话题，但时琰毕竟没谈过恋爱，还是块完璧，这会儿说着这样的虎狼之词，实实在在把她给惊到了。

因为有司机在，她不好开口问，只好等回了家，才给时琰打了电话。

“姐姐啊！你口味也太重了吧？虽说那人脸不错，但毕竟那个样子……行不行啊到底？”

“不是啊，小琰，那男的一看脾气就不好，你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他那样，你妈能同意？”

时琰没想到孙懿心这么八卦，都有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了，从电话接通开始，她就一直说个没完。

什么行不行的？魔界尊主怎么会不行？况且刚才两个人贴身相拥亲吻，隔着衣服，时琰都感觉一遍了！

她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

我天！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时琰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心心，我累了！”她揉揉脑袋，挂了电话。

坐在公寓沙发上，时琰摸着自己的心脏，跳的有点快，她回想着在酒吧里，凌霄闭着眼睛亲吻她的样子。

包厢里灯光不算暗，她能看清凌霄微微皱起的眉毛，是痛苦？还是深情？

西部那个吻，好像让凌霄的感情有了一个宣泄口，他不再掩饰对自己的欲望，虽然她也有感觉，但她不喜欢这样。

对未知的恐惧，对不确定性的焦虑，她都不喜欢。

但时琰又不得不承认，她在凌霄的亲吻中堕落了。

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万年的时光，漫长的岁月里，难耐，痛苦。

男人的吻像沙漠中的水，让时琰干涸许久的心田重新感受到了什么叫充沛。

她像一只不断调整角度，想要飞出正确路线的飞蛾，却被凌霄如此耀眼的光打乱了节奏，最终义无反顾地飞向他。

***

从酒吧回到小区，凌霄让冰易和秦允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进了时琰家的院子。

时琰已经搬走好几天了，整栋房子漆黑一片，但凌霄不用开灯也能看到黑暗中的东西，他在一楼缓缓转了一圈，停在壁炉前，上面放了一排照片。

都是时琰从小到大的照片，也有和父母的合照。

凌霄拿起那张合照，照片上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时琰和她妈妈歪着头，分别站在她爸爸两侧，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放下照片，凌霄上了二楼。

时琰的卧室很整洁，但衣帽间地板上散落着衣服鞋子，应该是搬到公寓那天，收拾行李翻乱的。

凌霄坐在沙发凳上，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回味着酒吧里那个吻。

在西部县城，他第一次亲吻时琰时，她最大的反应是震惊和抗拒，而这次，他感觉到时琰心中的欲望。

这个认知让凌霄感到兴奋，这是一万多年前，身为华盈上神的时琰从来没有的反应。

那时的时琰，总是把自己禁锢在神界的条条框框里，不会放任过任何情欲。

如今身为凡人，她是不是可以抛却所谓的秩序，爱上自己？

凌霄起身，指尖一一拂过时琰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

凌霄没有再去找时琰，时琰也一直待在市中心的公寓里，静下心来，她开始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首先，作为一个凡人，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男人身体不便，可能会遭到楚雨芝女士的反对。其次，好像没有什么其次的问题了。

而作为一个重生，或者魂穿之类的华盈上神，问题就比较多了。

她需要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怎么会在一万年后复活，那些莫名其妙接近她的人，究竟要干什么，还有她和凌霄之间的所有纠葛。

凌霄在一万年前，就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但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凌霄的真心，在这强烈的欲望中占了几分，身为神界上神的她，才没有抛却所有和一个魔界之人在一起。

时琰看着画室角落的字画缸，微微皱起了眉。

记忆中的华盈上神，也有一幅卷轴，好像还是个法宝。如果真的有异世界，如果她真的就是当年的华盈上神，那么那副卷轴应该也是真实存在的。

烦躁。

时琰把手里的画笔扔到一边，去了楼下的网球馆。

和DL签的合同期限是三个月，时琰本来以为两个月就可以搞定，但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一点灵感都没有。

都怪那个只会强吻她的神经病！

今天不是周末，网球馆里基本没什么人，时琰找了陪练，一连打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因为没有热身，她有点虚脱，直接走到一边躺在了塑胶地面上。

“女士，需要扶您到休息室吗？”一旁的工作人员问。

时琰摆摆手，说：“没事，您去忙吧！”

躺在地上，时琰闭上了眼睛，人声渐渐远去，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很安静，她看到了一万多年前的情景。

——

九重天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站在廊下，神色忧郁地看着她。

时琰一身白袍，站在树下，一惯冷清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君上，真的到了如此境地？”

听见时琰这么问，无洛疑惑地问道：“时琰，难道你对他——”

“没有。”时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无洛的话。

无洛面色凝重地走过来，说：“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孤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为了神界日后的安宁，只能如此了！”

时琰抬头看看丹树上彤红的丹果，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