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胡杨树交错的枝丫，在石板上漏下一片闪烁的碎玉。

离开时琰房间，凌霄坐着轮椅停在树下。

一片绿叶落入手中，轻的好像一万年前在他怀中死去的时琰。

他捏着叶柄转了两下，回想着时琰当年没说完的话，自言自语道：“时琰，你对我……”

一语未尽，凌霄回头看一眼时琰房间里的灯，轻笑起来。

回到客厅，秦允和冰易还杵在那里，“尊主……上神他……”秦允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想问问时琰的情况。

凌霄转着手上的龙晶戒，没抬头，问：“她丢的东西，你查的怎么样了？”

秦允看凌霄没有追究他放走时琰这事的意思，连忙说道：“尊主，今天晚上那人就是宋明然。”

宋明然在羊脂玉璧上出现过，凌霄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妖王子巫的妖息，也没有任何灵息，确实是个凡人，所以他偷时琰东西做什么？

凌霄隔空拿过桌上的茶盏，挑了挑眉。

“上神丢的东西就在他那里，他……自己留下了。”秦允说。

“自己留下了？”

“是……”秦允低着头看看身边的冰易，吞吞吐吐地应了一声。

他和冰易私下里讨论过宋明然这种行为，冰易说这大概是轻度的恋物癖，后来秦允到网上查了查什么是恋物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尊主说。

但凌霄显然明白。

他眯着眼睛，仿佛已经想到时琰这些东西在宋明然那里会有怎样的待遇。

男人的喘息喟叹，不知名的污渍。

“啪”的一声，凌霄手里的杯子碎了一地，里面的茶水瞬间蒸发在空气里。

“呵呵……”他哼笑起来，“宋明然……真是想不到啊……”

凌霄语气轻松，但随即收了笑容，说：“如今一个凡人，也能横在我凌霄面前了！”

但人间毕竟不同于异界，即便凌霄在神魔妖三界手眼通天，也不能轻易把一个凡人怎么样，否则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秦允上前一步，“尊主……我现在去——拿回来？”

凌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又倏而恢复正常，淡淡地问：“脏了的东西，还有留在世上的必要吗？”

“是，尊主！”

秦允得到命令，正要去办，又听见凌霄说：“慢着，不管这个宋明然有没有问题，这件事都要办得无迹可查。”

秦允心下了然，转身去了光火大酒店。

***

回到自己的房间，凌霄从轮椅上站起来，立刻有暗紫色烟雾聚集在他脚下，他挥挥手，撤掉烟雾，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全身赤果。

他凌空站在地板上，好像双脚还在。左肩上刚才抽灵息的伤疤还没完全愈合，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紫红色的光。

看着自己的下肢，纵横三界一万多年的凌霄，生出一种自卑的感觉。

但下一秒，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刚才时琰昏迷时，连衣裙的领口歪了，左侧锁骨下，有一块酷似莲花的红色胎记，那是一万年前，凌霄从没见过的风光。

***

凌霄离开后，时琰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半晌，她才从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状态里出来，今天晚上实在是太过尴尬了，尤其是在经历过下午那个梦之后。

不知道是因为水太热，还是心里有鬼，时琰的脸红了起来，可想到刚才自己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看到的那些画面，她又觉得莫名带感。

——

破碎的画面里，身着广袖云裳的“时琰”正在坐在一座名叫霁月宫的宫殿里和自己对弈，不多时就看见“凌霄”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大步走过来坐在对面，挥手打翻了棋盘，玛瑙棋子顿时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死死地盯着时琰，语气一如既往地狂妄。

“时琰，你昨天为什么没去？”

时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坦然地看着凌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

这样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凌霄，他抬手布了结界，挡住外面的神官，随后站起来越过棋盘，一把捏住了时琰的手腕！

凌霄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女人，她没有反抗，脸上也没有任何惊恐，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就是这样的眼神刺进了凌霄心里。

“呵呵……”凌霄笑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他将时琰按倒在榻上，声音里充满蛊惑：“华盈上神——你想不想？”随后便欺身压上！

时琰看了一眼被凌霄挡在透明结界外的神官，万年不变的神情终于有了裂痕，怒斥道：“凌霄……你放肆！”

看见她有些惊恐的表情，凌霄慢慢收起刚才的暴虐和渴求，轻笑一声，却没放开她，近乎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

吹干头发，换上丝质睡衣，时琰站在镜子前，轻轻摇了摇头，刚才那些是梦吗？还是幻觉？她叹了口气，出了浴室，打开窗户。

深夜里外面已经没那么热了，对面凌霄房间的灯还亮着，空气很安静，安静到时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双手揉了两下头发，怎么也静不下来，随后给孙懿心打了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怎么了我的时大小姐，想通了？接活儿吗？”

时琰关上窗户，坐在沙发上，捏着一缕头发，说：“不接！”

随后她支支吾吾地问：“哎……小心心，你……做过那种梦吗？”

孙懿心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大笑起来，说：“我又不是纯情少女，为什么没做过？怎么？你开窍了？”

时琰有点不自在，哼笑道：“我被人追的时候，你还跟在你哥屁股后面哭呢！”

孙懿心止不住地笑，问：“你梦到什么了？赶紧跟姐们说说，怎么样？那男的身材好吗？厉不厉害？”

时琰把头发缠在手指上又放开，“就是……你春梦里的对象是你喜欢的人吗？”

孙懿心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说：“也不一定，毕竟我喜欢的人那么多！我跟你说哈，春梦这东西，有时候脸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谁，怎么？你不会是梦见宋明然了吧？”

“嘁，他是谁啊？我不认识！睡了！”时琰说着就挂了电话。

孙懿心不死心，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