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唔！咳咳！！！”

不死人的头连带着脖子被炭火灼烧，闷声惨叫的同时一阵呛咳。

他徒劳地蹬动着四肢，拼命地想要挣脱。

紧接着，发红的烙铁带着滚烫的温度，从脑后狠狠地刺了进来！

一瞬间，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席卷而来，仿佛在灼烧着他的灵魂，是比死亡还令他恐惧的极度痛苦。

他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想挣扎，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在无助绝望之中，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等那个疯子魔鬼放过他。

只要放过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火光之中，汩汩冒出的鲜红血气，映在那双浅金色的眼瞳中，如同绽放的玫瑰，美丽而妖冶。

辞影轻轻拨了拨插在火炭里的烙铁杆，又解锁了一个新的酷刑。

不如，就作为第十九层地狱的惩罚吧。

头被捅了个对穿的不死人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如同还未死透的牲畜一般，身体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秋凛看着眼前残忍至极的场面，心中忽感一阵恶寒。

啧啧啧，桑铭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凶残的疯子当伴侣啊……

吃得消吗？

他微微转过头，有些同情地看向桑铭。

却见对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攥着背叛者头发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眼神之中，仿佛还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心。

不是，咋的你还想体验一把？

疯子的世界他不懂，也不想懂。

还是他的小枫温柔善良。

须臾。

辞影觉得差不多了，将烙铁拔出来。

不死人的身体又随之抽搐了一阵，被扔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灼伤和头上的血洞缓缓愈合，他渐渐恢复过来，只觉无比地清醒。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不要，不要再……”

两个侍卫上前，给他戴上了镣铐，押着人来到门外。

拉尔感激地朝辞影望了一眼，看向被压着半跪在地上的不死人，“请问，你认识我哥哥吗？”

“你哥哥？”不死人疑惑地抬眼，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哥哥是谁？”

小天使见对方十分配合，急切地回道，“他叫莱贡，是个恶魔。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一定见过他的。”

“莱贡？”不死人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完全没找出一点相关的记忆，“没印象，不记得了。”

下一刻。

对上一旁的恶魔疯子充满了玩味和意犹未尽的眼神，吓得又赶紧补了一句，“那，那个，你哥哥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吗？”

守在门外的狱卒见了这一幕，感到十分惊奇。

在这里干了一辈子，看着城主大人审问了不知多少罪犯，还是第一次见囚犯这么积极配合甚至主动引导审讯的。

他们忍不住朝一旁的侍卫投去好奇的眼神。

刚才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侍卫看懂了狱卒的疑惑，默默挪开了视线，并不想回忆。

“我哥哥他大概这么高，不胖也不瘦。”拉尔挥动着双手比划，“他有一双和我一样的蓝色眼睛，但他的头发是白色的。”

白发，蓝眸，恶魔……

不死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些久远的模糊身影，“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你真的见过我哥哥？”拉尔激动地弯下身子，紧紧抓着不死人的肩，“他，他在哪儿？”

不死人心虚地挪开眼，犹豫着说道，“三年前，骑士团的人将他抓到了我那时居住的小镇，当众……焚烧。”

三年前……

拉尔有些神情恍惚地晃了晃，眼中再没了神采。

虽然这两年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真正得知事实，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不，不可能……哥哥不会死的……我不信……”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骗你。”不死人摇了摇头，

“就在瓦伦纳东南部的安娜小镇。那里早就是教会的地盘了，他一个恶魔出现在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瓦伦纳……

拉尔回忆着这个熟悉的地名。

当初他从山洞里出来找哥哥，遇到教会使者后被带去的地方，也是瓦伦纳。

所以……

哥哥当时是出去捕猎被教会的人抓住了，再没能回来……

拉尔红着眼眶，揪住了不死人的衣领，悲恸哽咽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三千年前他被绑上火刑架时，哥哥就趁着深夜村民松懈时将自己救走了。

为什么轮到哥哥，就没有人能站出来救哥哥呢……

“我不敢，不敢救他，也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就连夜离开了那里。”

那会儿他还是自由身，只是单纯出于恐惧怕死，抛弃了同类。

至于投靠教会，背叛同类，是之后的事了。

不死人瑟缩着身子，时不时瞄向辞影，生怕自己因此受到牵连，脑袋上再开一次洞。

“带回去吧。”城主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将不死人拖回地牢。

拉尔得到了寻找三年的答案，却是他最害怕看到的结果。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难受的要命。

“要不，在这里多待几天？”秋凛也险些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很能理解拉尔心中的痛苦。

他需要时间，来平复心中悲恸，才能继续前行。

“不了。”拉尔抽了抽鼻子，伸手拭去眼角泪痕，“我想去瓦伦纳。”

去……看一看哥哥。

————

离开佩斯汀后，再往南不远，就是瓦伦纳。

因为是教会的地盘，他们在飞行途中遭遇骑士团袭击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混乱之中难免有些漏网之鱼，将消息带回。

六翼天使与六翼恶魔的现身，迅速传到了驻扎在瓦伦纳的教会使者耳中。

教皇曾允诺，献上六翼天使的使者，可继承他的衣钵。

出于对下一任教皇之位的渴望，相较于六翼恶魔，他更想要得到那只六翼天使。

使者当即下令，让瓦伦纳境内的第三骑士团出动，全力追捕六翼天使。

与此同时，辞影一行人来到了东南部的安娜小镇。

这里似乎遭受过重创，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早已被荒废了许久。

小镇中央，唯有几千年前留下的焚刑架，依旧坚挺地屹立不倒。

只是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淋。

那上面的一切早都被冲刷过一遍又一遍。

连一捧灰，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