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烬他……到底受到过怎样的伤害？

才能在求偶时，如此卑微的询问？

他的小心翼翼，让陆羽的心口再次感受到针扎般疼痛，让她无法忽视亦或拒绝他的请求。

可是……陆羽也不能同意他的求偶，因为这种情况下的应允，才是对寒烬的不公平。

他需要的是平等对待他心意的回应，而不是一时怜悯而应下的奉承。

陆羽一时间踌躇了，有些顾虑的开口，“恩人……”

“寒烬，我有名字……叫我的名字，寒烬。”

寒烬打断了陆羽的话，她的反应让寒烬心头一乱，眼神微闪间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失落的神色。

他早该预料到的，如同以往那些面对他求偶的雌性，都会一脸轻蔑的斥责他痴心妄想。用难听的言语来污蔑和辱骂他，只有眼前的小雌性不会这样做。

她的神情看不出厌恶，也看不出拒绝，她只是单纯的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一时间怔在原地没有回答。

这是不是说明，她和那些雌性不一样？

她不会厌弃他，不排斥他？哪怕……出于怜悯之心同意也好。

想到这，寒烬不死心，随即固执的低声复问。“小羽，你做我的雌性，好不好？”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不会让你吃半点亏，亦或受半分委屈……”

寒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羽面上的每一分反应，在见到她没有任何抵触或反感的表现时。高悬的心才算有些许安定，他继续小声的问。

“好不好？”

看出寒烬的紧张和强作镇定的慌乱，陆羽决定正面回应他。她不想说出拒绝的话伤害他，但也不能说出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来给他希望。

“寒烬，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结为伴侣……在我们那，这是一辈子的承诺，是不能随意轻许的。”

“我没有轻许！”陆羽的回答让他看到一丝曙光，他握紧陆羽温软的小手，急忙回应，“雄性蛇兽一辈子只会选择一个伴侣，一旦做出选择，就是至死不变。”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啊，”寒烬的焦急，陆羽看在眼里，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像个急切的想要找到认同感的孩子，完全忘了考虑，这是否真的符合他的要求。

这种急切的想要通过一个对自己与众不同的人，来寻求安慰或安全感的。都不算是真心实意的情或爱，它只是下意识的选择安全范围和港湾。

与众不同的态度，不能拿来当做择偶的标准，这意味着一时心急而做出容易有失考量的决定。现下来看或许可以，可在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让自己追悔莫及。

陆羽不想让他因为一时的焦虑，去做出有可能在将来后悔的选择。

“你看，我们都还不够熟悉彼此，连对方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怎么能就这般轻易的说出‘一辈子’的承诺呢？你说是吗？”

“……”陆羽的话，让寒烬抿紧了嘴角。

又来了，她又一次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可他不死心，依旧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小羽，我想……我是认真的，认真的想做你的雄性一辈子。我可以爱护你，保护你，直到死亡。”

陆羽这次终于被寒烬的固执给整得哭笑不得，她只能极力控制自己。就算如此，她也还是笑得无奈，像个宠溺孩童的长辈那般顺他的毛。

“我知道你很认真，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鹿肉已经烤好了，我肚子也饿了好半天了，想必你忙活了一天，也一定饿了，先吃饭吧。”

陆羽清理完寒烬手上最后一道伤口，放开他的手，转头取下火堆旁一串烤好的鹿肉，递给他。

察觉到自己被委婉拒绝的寒烬失落至极，却没有了以往那种被拒绝后还被刻意羞辱的悲愤感。

意外地，陆羽虽然拒绝了他，却没有让他难堪。

甚至在这一刻，他有种莫名松下一口气的感觉。

那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让他烦闷许久的心绪在这一刻得到安抚，逐渐平静下来。

拿在手上的鹿肉被烤得焦香，不如血淋淋的生肉那般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一股有别于生食的香味和微烫的热度相结合，诱得人食指大动。

寒烬对这陌生的食物有些顾虑，抬头看向陆羽，想看看她怎么吃。

一旁的陆羽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做现场示范，只顾着吃，忘了告诉寒烬熟食怎么吃。

饿极的她拿起烤肉轻吹几口，等鹿肉不那么烫的时候果断开吃，很快就吃完了一串。寒烬观察一会后，照着陆羽的吃法，这才开始食用熟的鹿肉。

放入口中的鹿肉还带点温度，寒烬刚好能接受。和往常那样开始咀嚼，才刚嚼了几口，他瞪大了眼，神情有些吃惊的看着手里的食物。

劲道的鹿肉烤得刚好，合着丰厚的油脂和肉汁在咀嚼中越发醇厚，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体验。肉仿佛越嚼越香，和他以往生吞猎物时完全不一样。

这让第一次吃到熟食的寒烬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由开始的不适应到逐渐接受，逐渐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烤好的鹿肉很快就被两人一起消灭掉。

好在鹿肉串得多，火也够大，一边吃一边烤也刚好续上。吃的过程里两人都很安静，熟了就吃，吃完了就继续串上，架在火边烤。

在安静等候的过程里，寒烬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陆羽，先前积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冒出。

小羽究竟来自哪里？她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来自遥远的东方大洋彼岸吗？又怎么会单独一个出现在无尽森林的腹地最深处？

要知道，这里可是最边远之地，广袤无尽之所，是兽神终焉陨落之际的归处。只有想要追根溯源和想要寻求宽恕、以其渴望得到真相的兽人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寒烬想找寻求自己异于常人的真相，才会跋涉千里来到此地。他在无尽森林内转悠了数个月，也没有找到去往兽神山-九华峰的路。

那座拔地而起、孤独的高耸入云的险峰就屹立在无尽森林的中间。如同传说般那样，你能看得见它就在那里，却始终无法靠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