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众人一时无言，可可善意地提醒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之前一口将这个地下试验室的人员全部拉入沉睡状态，对我而言消耗挺大的……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无法再靠着自己醒来了。”

言外之意，想问什么赶紧问，我快撑不住了。

闻言，夜鸦跑偏的思绪顿时回归。

“最后一个大问题，”她飞落到少年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严肃地问道，“‘神隐之雾’，也就是所谓的‘大雾天神’，用于分隔内外的那片暴风雨海域，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少年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在那里，一切都变得如同凡物……普通物品一样脆弱，连用我父亲的枝干制作的船也没有例外……”

难怪并不弱的你会如此狼狈……

夜鸦恍然大悟之余，抓紧时间确认道：“那超凡能力还能用吗？”

“能。”可可肯定地点头，“就是也会变得脆弱，包括各种结界。”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感谢你的解答。”夜鸦真诚地道谢。

“不客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可可说着，抬头看向莱伊，眼神平静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慈爱。

“愿我们还能再见。”

少年这样说着，闭上眼睛，在莱伊欲言又止与愣神之时，迅速化作一团虬结的树根，在眨眼间便已枯萎腐朽。

怔怔地望着承载“母体”的那根玻璃柱外壁上盘绕的粗壮树根在短短几息之内陆续干枯、碎裂、剥落，莱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到最后，他都没有将“送他回家”的请求正式说出口。

碎裂的木屑落下之前，夜鸦及时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最后落在莱伊的肩膀上。

“回去吧。”夜鸦对愣神的莱伊说道。

“可是……”莱伊有些迟疑。

“交给伊芙吧。”夜鸦说道，“就算只是维持现状，你的知识水平显然也不够。”

“……”莱伊一侧脸颊鼓了鼓，搜肠刮肚半天，却找不出哪怕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反驳。

“交给我吧。”伊芙抬手轻轻拍了拍红发青年的肩膀，“我会好好监督他们照顾好……他的。”

那个称呼，伊芙在嘴边转了转，仓促间到底是说不出口。

心中暗叹，莱伊强迫自己接受眼下这个最为合适的安排。

“那就麻烦你了。”他神情间难掩愧疚地说道。

伊芙没有说话，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

沉默地回到市中心地段的阿纳基城市宾馆2209号房，送走兼职司机，夜鸦询问莱伊：“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怔怔出神的莱伊勉强回神：“我想去一趟枫岛……”

“那之后呢？”夜鸦问道，“你那位养父，现在还只是失踪状态吧？”

“……”莱伊低下头。

沉默许久，红发青年喃喃着说道：“其实，父亲失踪的那天晚上，我梦见过他的死亡……”

“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地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噩梦，但是……”

说着说着，莱伊将脸埋进搭在膝上的双手间。

“但是，从小到大，直到那个晚上之前，我从未有过‘做梦’的体验……”

“……”站在餐桌上的夜鸦，看着沙发间的莱伊，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这样想着，夜鸦转头飞进没有关门的主卧，两爪朝天地躺在柔软的空调被上，接着补觉。

——昨晚，伊芙只是暂住一宿而已，并没有留下什么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