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弗古城依山而建，山顶最高处是光明神教教宗坐镇的光明大教堂。

大教堂往下，各式宗教建筑成环形阶梯状排布，错落有致，从高空俯瞰隐约能看出某种玄妙的规律。

整个古城，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是宗教建筑，而其中，有接近半数不对外开放。

弗雷德里克作为审判庭目前最为得力的执行人，理应、也确实在非开放区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居所。

但是，不知为何，他从来不住那里，哪怕是在最为忙碌的时候。

……

古城最为“低调”的居民区，某位置相对不好的单元房。

因为厚布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显得无比晦暗憋闷的室内环境，单调过头的素色家具，匮乏、古旧得令人怀疑是否穿越到数十年前的电器……

暗影穿梭到此，莱纳里环顾周围一圈，对坐在劣质木条长椅上、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少年”说道：“我觉得，你需要心理医生。”

少年漠然地开口：“治疗过我的心理医生要么转行，要么进了疗养院。”

“……”默然一瞬，莱纳里果断略过这个话题，“知道‘艾瑞丝·索恩斯’吗？”

金色短发的少年天空蓝的眼眸褪去空洞，微微眯起，某种冰冷的、黏稠的东西在其中酝酿。

他不答反问：“‘暗之子’？”

莱纳里挑眉，好奇地问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金发少年——弗雷德里克嘴角僵硬地扯了扯，露出一个演技极度糟糕、整容失败般的微笑表情：“我观察它很久了……自从我顺手使用偶然得到的猩红战书处决掉它的‘恋人’朱丽叶，艾瑞丝·索恩斯就一直在拼命地收集猩红战书。”

莱纳里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用‘它’也太失礼了……”

“在我看来，所有的异血者都是‘它’。”弗雷德里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包括你自己？”莱纳里问道。

“包括我自己。”弗雷德里克“微笑”着、轻飘飘地说道。

“……”莱纳里无言以对，默默转移话题，“猩红战书虽然少见，却不稀罕，为什么会猜到暗之子头上？我这个样子，一般都会猜是艾瑞丝的亲戚吧？”

“你不是异血者。”弗雷德里克“微笑”着说，“索恩斯家族是非常固执的古老家族，家庭成员都是纯粹的异血-血族，没有‘混血’。”

“至于暗之子……”说到这里，弗雷德里克顿了顿，脸上那非常适合出演恐怖电影的“笑意”收敛，眸光暗沉，“我观察它很久了……”

“最早的时候，艾瑞丝·索恩斯每得到猩红战书，都会迫不及待地寻找所谓的‘死不足惜的人渣’，给他们发战书……这十几年，它对‘人渣’的标准渐渐放宽，直到开始使用‘无辜者’。”弗雷德里克漠然地说道，“我早该处决它……可惜，它对我太过了解，一直躲得很好。”

“……这和暗之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莱纳里不解地问道。

“它躲得太好，我不得不场外求助。”弗雷德里克说，“恰好一个七队熟人调来费弗古城，我将收集到的所有关于艾瑞丝的情报交给他，请他代为转交七队情报部门进行分析。”

“结果，我只得到一堆对处决行动没什么帮助的心理评估，包括‘艾瑞丝有强烈自毁倾向’这个结论。”

“上个月，艾瑞丝再次得到一封猩红战书，不久后‘确认死亡’。”

“按照七队给的那堆心理评估报告来分析，它有很大的可能找上当时风头正劲的‘暗之子’，然后顺势死在猩红角斗场。”

“毕竟，它也是暗系。”

等待片刻，见弗雷德里克没有继续的意思，莱纳里多少有些无语：“就这些？”

“当然不止。”弗雷德里克微笑着说道。

这一次，金发少年的笑容很正常，不仅如此，他整个人气质陡变，显得温润而无害，仿佛不谙世事的高中生。

“你那出场方式……压根就不打算掩饰吧？”弗雷德里克笃定地、略微自嘲地说道。

莱纳里点了点头：“因为我很好奇一点事情……‘展现力量’这方法虽然原始，但足够好用。”

“确实好用。”弗雷德里克赞同地点头。

“那个‘朱丽叶’，你杀死她的理由？”莱纳里问道。

“正常地处决罪犯罢了。”弗雷德里克平静地说道，“仅在里世界范围，绿星联邦给了不少势力大小不等的自治权……光明神教的自治区，包含费弗古城及周边几个城市。”

“那个朱丽叶，被男友劈腿甩掉，自杀未遂，被艾瑞丝救起并转化成血族，随后开始大肆虐杀所谓的‘渣男’……我们都知道，一般的花心、和女友分手等行为构不成犯罪。”

莱纳里点了点头，弗雷德里克说的和她偷……咳，阅读到的档案内容差不多。

“最后一个问题。”莱纳里好奇地问道，“我是S级，你也是S级，你是不是太过配合了？毕竟，这只是一个分身。”

“我可不是‘雷帝’那样的愣头青……”弗雷德里克自嘲地笑了笑，“活得久，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知不觉就会了解一些隐秘，比如S级之上。”

“原来如此。”莱纳里点了点头，随手飞过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事务所名片，有事可以来找我。”

弗雷德里克随手接住卡片，下意识地拿到面前，低头看去。

只见材质不错的白底名片正面，左侧印着一个卡通的、圆滚滚的黑眼睛的黑猫头像，右侧分两行印着“传闻有家事务所”七个字，底下一行bb号数字，连地址都没有；背面更绝，一片空白。

单从设计而言，这张名片实在缺乏诚意，非常对不起那上好的材质。

尽管如此，弗雷德里克还是珍而重之地将那张过于简单的名片收进储物手环里。

他很清楚，S级之上的分量。

……

趁着弗雷德里克查看名片的功夫“不告而别”，莱纳里收回投注在“芙尔迪莉”身上的意识，对身边的堪珀斯说道：“把艾瑞丝的传承血晶挂暗网拍卖吧，顺便评估一番拍下它所需的金额，我设法凑够。”

“好的。”堪珀斯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依言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