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又晴见束清涵眉头上挑，骄傲的下巴继续上扬，想要反驳，便先声笑道，“若没有规则约束，强者最终会向弱者挥下屠刀。若没有碧霄仙子定下的规矩，束缚了强者们任凭自己喜好杀人，柳惊鸿能在天子山圣地活多久？”

碧霄仙子是公孙又晴心目中最神秘，最崇拜的女人，她之所以爱看人间话本，便是因为只有人间话本之中才流传着碧霄仙子的神话传说。

上界，似乎完全没有碧霄仙子这个人，可碧霄仙子明明跟向天帝同一个时代，并且一同开创了天子山圣地。

公孙又晴见束清涵喉咙上下抖动，知道束清涵不知如何反驳，“若没有碧霄仙子定下的规矩，天子山圣地这么多年如何留得住多少仙才神俊？如何从各大道域的大教圣地之中，后来居上？如何成为禽族第一修真圣地，妖族十大修真圣地之一？”

公孙又晴没有说出那一句，“若没有碧霄仙子定下的规矩，以束清涵的性格早就将柳惊鸿当场拍死，何须要登上华龙道，被柳惊鸿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败。”

也正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才更加有力量，让束清涵一下子醒悟到其中道理。

“想象一下，柳惊鸿这样奇怪的人，倘若飞升上界，将会是怎样一个有趣的画面？”

“别看上界弱肉强食比三千个凡人世界更加严峻，实际上，各大亘古恒存，盘踞在三十三诸天的大教圣地和太古家族，让上界变得死气沉沉，就如波澜不惊的汪洋大海，所谓仙才神俊也多是按部就班的傀儡。”

公孙又晴觉得柳惊鸿奇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柳惊鸿觉得柳惊鸿就是一个正义魔头，十分偏执。

但是，就是这样的正义魔头，最终反倒在诸多名门正道围攻之下，挽救张慈一家的悲剧，完成近乎不可能的好结局。

从那之后，柳惊鸿消失十几年，再次出现之后，人还是一样，心念还是一样，不过做人做事感觉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公孙又晴非常好奇柳惊鸿这个人，而彻底引爆公孙又晴好奇心的是她从季沧澜口中得知，柳惊鸿是季沧澜的未婚夫时，完全颠覆认知。

柳惊鸿凭什么？

似乎柳惊鸿正在用行动一步一脚印的向公孙又晴展示出答案来。

“你们忘了？我说过我觉得上界过得太压抑，太无趣，这才显化灵逍虎头颅，下凡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一旁，荆忆寒恍然大悟，公孙又晴显化灵逍虎头颅就跟荆忆寒显化九幽玄鸦头颅一样，核心就是省去大部分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看惯了公孙又晴的以灵逍虎头颅面向世人，久而久之忘记了公孙又晴是与向逸仙在绝世女仙榜齐名的现任灵逍虎仙，灵逍族当代圣女。

公孙又晴在上界的绝代仙威，束清涵还未飞升上界，自然是无法理解。

不过看样子，公孙又晴已经习惯了面对像束清涵这样的帝女。

倒是荆忆寒虽然作为向逸仙的亲传弟子，最是没有任何发言权。

“以他资质，还想飞升上界？痴心妄想。”束清涵语气软了些许，傲慢的下巴却依然仰着。

公孙又晴笑了笑，顺着束清涵的话，“所以，才有趣，才令我期待。”

气氛陷入尴尬。

荆忆寒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双手交叠在双腿间，“倘若柳惊鸿真的来到宝峰湖呢？直接杀了吗？”

“死。”公孙又晴言简意赅，铿锵有力。

“直接杀，那也太便宜他。”束清涵摇头冷笑。

向逸仙目光转向天鹅岛外，像是在看宝峰湖，又像是在看天际，樱唇轻启，“祸害，不该留在人间。”

荆忆寒暗惊，身体莫名僵硬起来，她敏锐感受到向逸仙发自内心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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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桑下阳庐。

柳惊鸿迟疑片刻后，果决拿下小布袋，然后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他拿了桌面上的羊皮卷，又到院子里的亭子拿了另一张羊皮卷，带着这些东西朝扶桑祖树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前往扶桑祖树底部，以前想过要去，都被三尊老太羊拒绝，说是他别看扶桑祖树近在咫尺，其实远在亿万里。

扶桑祖树若不同意，柳惊鸿就是走到老死，也走不到扶桑祖树底部。

柳惊鸿若贸然走过去，甚至会迷死灵魂，一直走到身死神消。

前世，柳惊鸿的生活较为简单，也就斩妖除魔天地间，守卫世界和平，不放过大奸大恶，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他没想过其他仙人会记恨他的无情，也不太了解因果报应，只会挥刀怒斩眼前所有奸邪之物。

现在，柳惊鸿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而他也不可能做到前世那样的单纯。

他如今一边坚守自己的信念，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到不让强者对弱者挥落屠刀，还一边遵从自己内心，怎么舒服，怎么做。

“若没有父亲他们为我停留十八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还传我心灵经，只怕我现在还是会崩溃吧？”

思绪间，柳惊鸿已经来到后院大门。

嘎吱，柳惊鸿走到院落后面，毫不迟疑就打开后门，果决踏上红土泥路。

“我现在开始有种游戏人间的奇妙心态在酝酿。”

柳惊鸿这次有恃无恐，丹田处扎根了扶桑祖树掉落的第一批种子。

柳惊鸿认为自己哪怕没有获得扶桑祖树的同意，依然能够通过追根溯源之法，来到扶桑祖树底部。

“咦？”柳惊鸿踏出三步后，就敏锐感觉到时空发生折叠和扭曲，就像他当初进入到山魈风魔的棺材世界时的感觉类似。

“考验来了。”

他平复心情，继续踏步。

“这又是一场硬仗。”

他认为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耐心考验，直到扶桑祖树认可，或是柳惊鸿的追根溯源之法生效，来到扶桑树底部。

柳惊鸿才踏出七步，视界忽然眼花缭乱，像是眼前的所有景象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成团，让柳惊鸿有种头重脚轻，强烈的头晕目眩想要呕吐的感觉。

正当柳惊鸿要晕过去，被揉成一团的扭曲景象展开，来到一堵上下左右都看不到边的墙壁前。

不，这不是墙壁。

这是扶桑祖树的底部，只是不知其大，能够大到什么程度。

小小的树皮隆起的疙瘩，就像是一座又一座山脉。

小小的树皮裂缝，就是一条又一条巨大的峡谷。

视觉颠倒，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