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树上只剩三五条大枝干，主树干上满是伤痕，有斧头劈、有枪矛贯穿、有刀刃砍伤、有火烧过的痕迹，也有雷劈过的闪电纹路，也有冰冻后爆碎的枝干伤口，可谓是满目疮痍。

柳惊鸿仅剩一点点力量靠在扶桑树上，贯日枪和开物天弓支撑着他没有顺势倒地，否则以他现状只会瘫烂得像人形肉泥。

柳惊鸿从扶桑树中走出来，是因为柳惊鸿在意识快要溟灭之时，猛然顿悟发现原来在清晨黑暗与光明交替之时，最黑暗的乌云也镶着金边，让他心有所感最黑暗的魔灵宝血，也可能孕育神圣。

柳惊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当诱饵，吸引敌人的目光，让莘怜云她们赶紧逃生。

“别发愣！”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穿过禁制后，立即使用回城法宝。”

“无需管我！就算我死，也会去第十九层地狱当鬼差，不会彻底消失。”

柳惊鸿这时没说实话，他要消除莘怜云心中的愧疚，让荆忆寒坚定带莘怜云走，以及告诫带有秘密的蛮崒。

其实，柳惊鸿能够感应得到，他若是死了，不可能当得了鬼差。

只要柳惊鸿无法承受住昏死过去，就只有一个下场。

以魔灵宝血为主的将会与孔雀大明王宝血激战，然后其他宝血也跟着一起暴乱，攻城掠地。

暴虐的力量将他的肉身和灵魂都燃烧成灰烬，化作人间界红尘人间烟火中的滚滚尘埃，死的不能再死，灰飞烟灭那种。

荆忆寒慎重行一个大道礼，“柳惊鸿如果你活下来，必须得给我一百滴你的心脏精血。”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修真者，且还是水族妖怪行大道礼。

“好。”柳惊鸿不假思索，果决答应下来，“我们一言为定。”

此时柳惊鸿还不知道，其实向逸仙主张杀他，公孙又晴主张观望，见机行事。

柳惊鸿能猜测到荆忆寒想要救他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向逸仙有用。

这一次，如果柳惊鸿能活下去，那么他可以通过荆忆寒和公孙又晴做中介，而不是亲自去面对向逸仙，那可谓是互惠互利。

“等我修为重新连起来，突破元婴期枷锁，升至出窍期，应该差不多拥有自保能力。”

“我也可以找出究竟是谁在害我和向逸仙同床共枕，牵扯出这么大的因果孽缘加持我身……”

就目前而言，柳惊鸿完全不具备任何条件，亲自去面对向逸仙。

没有心境破裂之前的向逸仙就不是善茬，现在心境破裂生出了黑天鹅之身的向逸仙，更加不用说。

柳惊鸿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蛮崒，这家伙不符合十几年前那个形象。

“蛮崒，你身上有魔气萦绕，阴暗且暴虐。若不找出原因来，你在体内的元力转化为仙力之前，就可能生出心魔，一切前功尽弃。”

柳惊鸿此刻双眼紫红光芒朦胧，紫瞳魔灵眼与审判之眼的作用还在，蛮崒并非那种十恶不赦之人。

“她们两人是否安全回去，终归还是得靠你顶出一条血路。”

蛮崒嘴巴微张，他知道柳惊鸿话里有话，可是心中那个秘密他也不能说出来。

轰隆！轰轰轰……

当！当！当！当昂昂昂……

外界越来越多修真者加入争抢先天灵宝的厮杀之中，喊杀声、咒骂声、哭喊声、求饶声、道法妖术对轰爆炸声、刀枪剑戟各类神兵利器碰撞时，声声不绝于耳。

朝阳的光芒在此刻都没有这些道法仙术，魔法妖术的光芒更加璀璨。

“别犹豫！快走！”

“我也快要失去意识，陷入暴走了——”

柳惊鸿话还没说完，咳咳咳，他连咳几口血，黑褐色带着紫红与金色，将坚硬的土地灼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散发着腐败的气息与莲花的香味，与周围土腥味和血腥味汇聚一起，变得十分复杂难闻。

“走！”荆忆寒将隐身仙符激活，拉着莘怜云往棺山月岭里潜伏。

蛮崒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柳惊鸿方向，点了点头，用右手拳头狠狠撞击自己心口三下，“我开路，你们跟我后面。”

话落，他赶上荆忆寒她们的步伐，变幻出本相原身为她们开路。

“呼……”柳惊鸿心中最大一块石头落地，绷紧的身体瞬间滩烂，就连贯日枪和开物天弓都无法支撑。

嗡嗡嗡……

贯日枪、扶桑树、开物天弓、一百零八块界碑同时同频率共鸣，柳惊鸿被吸入扶桑树之中。

平静的灵台之上，柳拂晓的大姐，柳惊鸿的大姨给的那枚青天羽上下沉浮，玄青色的青天羽却垂落金色祥瑞，很快铺满整个灵台，朝着意识海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柳惊鸿失去的意识被硬生生拉回来，“嘶……好险，好险我又要被溟海归墟的红尘磨盘吸进去。”

他抬头看向悬浮在头顶的青天羽，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是青天羽击碎红尘磨盘，那我可真是死得不能再死。”

大青仙的声音从青天羽中传出，淡漠得让人感觉十分不真实，“你还剩两次机会。”

柳惊鸿嘴巴长大，久久不能合上，“碧霄楼那次，大姨救我不算？这次青天羽救我算消耗一次力量？我还有两次机会，如果我再死两次，那么就只能被溟海地下的红尘磨盘碾碎成一把红尘，然后被洒落人间界？”

想到这，柳惊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母亲柳拂晓是上苍之女，宇宙的第一道光，来自溟海归墟之上的上苍之上。

“母亲定然也知道一些仙神佛魔死后，将会被碾碎成一把红尘土洒落凡人间，所以母亲才这么喜欢下凡，往那滚滚红尘历练？”

“母亲想要了解另一个世界仙界、西方极乐净土、魔界、幽冥地府的来历，最好的办法还是在红尘之中寻找？”

“……”

柳惊鸿心中有种顿悟，朦朦胧胧，可是又无法言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似乎找到如何抓住一线生机的办法，可是他越是拼命想要去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就越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行动中自然而然会显现答案。”

“真正的一线生机，会在行动中渐渐自行展现在我眼前，并告诉我使用何种方法活下去，更美好的活下去。”

柳惊鸿不知道，自己在这一个说的话儿，竟然跟二殿下跟孔尚香说的话有几分相同的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