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一觉醒来外面霓虹漫天。

这家酒店楼层高，赵霁清订地楼层又是顶层，窗帘拉开，落地玻璃看出去，是渐变深蓝的天际，被无数颗铜板大小的路灯点亮。

四通八达繁华交错的道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海，写字楼的格子间灯火渐次点亮。

黎玥拿开腰间搭着的手臂，掀开被子下床。

她点了根烟，走到落地窗前站了会儿，思绪有些漂浮，直到后背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从她手指间抽走那根烟，捻了之后投篮似的扔到角落的垃圾桶。

动作利落流畅。

人还是惺忪的：“什么时候醒的？”

黎玥目光收回，看着玻璃镜面上倒映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人，回：“刚刚。”

“饿不饿？”

他下巴磕在她的颈窝，说话时喷洒的热意全在她的脸侧，痒痒的，黎玥不舒服地避开了点，被他长臂一个回收，又压在怀里，手也不规矩，先是在捏她腰间少的可怜的肉，见她不躲，得寸进尺地往上：“问你话呢，饿不饿？”

“想吃螺蛳粉。”

他也有兴致：“你带路？”

“嗯。”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

这个季节的晚上，没有冷气的地方就跟蒸笼似的，刚走没多久，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好在那家老字号的螺蛳粉店离这儿不远，坐落于被一众高楼环绕的城中村，一般人还找不到这里，但以前黎玥就老来。

老板娘认识她，帘子一撩看见人，惊讶地感慨：“呀！是你啊，好久不来了哇~~”

黎玥笑笑，“老板娘好。”

听她这么不善沟通的打招呼的方式，赵霁清轻哂，笑意却隔着胸腔震出来，黎玥看了他一眼，他就往回收了一点。

找了个最后面的座。

赵霁清在点单，两个人一起吃过几次，他已经知道她的爱好，付钱的时候，老板已经撩起帘子进去，店不大，隔音也不好，赵霁清听到很清晰的对话声。

“年轻漂亮就是好，这小姑娘找的男朋友也是一个顶一个的好看！”

“谁啊？熟人？”

“头两年老来我们店吃粉的那对小情侣，应该是情侣吧，反正关系挺好的，后来不就那小姑娘自己来的嘛！长地可漂亮的那个，记得吗？”

“这么多人，我哪记得。”

“待会儿出去看了，你就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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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蛳粉端过去的时候，黎玥又找了个新游戏在玩，她这人不玩游戏想不起来，一旦碰了就有瘾，每次卡着关过不去心情就烦躁。

所以，当手机因为被赵霁清抽走而导致了失误没能过关成功时，她直接冷脸：“赵霁清你有病？！”

“不是要吃螺蛳粉？”他下巴斜了下，示意桌上推到她面前的那碗：“加辣加螺蛳。”

黎玥沉了一口气，目光不善睇他。

偏偏赵霁清不看，筷子搅起一大块，往嘴里撒，可能被红油呛到，他剧烈咳起来，整张脸都红通通的，黎玥心里这才平衡了点，故意问他：“好吃吗？”

“还行，咳！”

她大发善心，起身给他去拿了一瓶牛奶过来：“这家味道最正宗！”

赵霁清没抬头，他一只手臂横亘在桌上，很专心地吃着粉，随口问她：“经常来？”

“嗯。”

很低，气音一样的。

赵霁清没再问，黎玥也没继续说。

两个人沉默的吃了一会儿，黎玥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

而且赵霁清这人状态转变地挺快。

吃完的时候，他满头汗，嘴也被辣地通红，之前笼在他身上那股阴霾好像没了。

他身子靠后，两只大长腿大喇喇抻着，长吐一口气：“爽！”

这副恣意风发的少年样，惹得几瞥注视和低低的议论。

黎玥慢条斯理的，回：“那明天还来。”

“明天我得回去。”

黎玥不意外不惊喜，淡淡‘嗯’了声。

赵霁清用拇指摁了摁眉心，没心肺地样儿吃吃笑：“这个时候，身为女朋友，应该表现出特别舍不得的样来，说不定我心一软就不走了。”

黎玥咬断粉，看他：“又不是见不到，为什么舍不得？”

“......”

看他很无语的样子，黎玥弯唇：“周念安他们都走吧。”

他看她一眼：“嗯。”

“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

“那明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赵霁清默声。

黎玥猜到他心思似的：“好歹算朋友，这点地主之谊要尽的。”

黎玥吃完又喝了口汤，起身，看他仍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问：“不走吗？”

他侧着脸，下巴微抬，目光与她对上，看那样子像要揍人，偏偏灯光碎了一样落尽那双桃花眼，鼻梁高挺，下颌至脖颈的线条流畅，整个人都迷人的要命！

她想抱上去亲他，但店里还有客人。

只能克制。

她终究是个肤浅的女人。

“哄我。”

在她打算不理人走之前，某人忽然开口。

黎玥以为听错了，回头：“？”

“我有点郁闷，哄哄我。”

黎玥想了下，想明白了他为什么生气。

“那你先出来。”

他很配合。

城中村，治安条序都欠佳。

路灯也不全，好几盏都坏了没换，黑漆漆的。

此刻，赵霁清就被带到一盏坏了的路灯下面，她很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凑地很近的时候，微烈，似玫瑰的浓郁，又似水果的清甜。

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他的，然后拉开距离，仰头看：“可以吗？”

赵霁清没什么表情，但明显不满意：“就这？”

黎玥沉思一番，又超前跨了一步，这一次，动作幅度比之前大且深，持续几秒，拉开距离：“可以了吗？”

摇头。

两双视线黑暗里碰撞。

黎玥不干了，掉头就走。

不伺候了还不行？

赵霁清拉住她。

两人手心均有汗，很黏腻。

“我发现，你是不太会爱人。”他说。

“......”

“但撩人的本事日益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