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蒙裳还未走远，听到主子召唤，再次返了回来：“殿下您叫我？”

“那日是你送世子回府的？”顾玄然看着蒙裳，目光急切。

“那日？”蒙裳不解。

“我与慕容慕寒成亲那日，他说心悸发作，是你送他回去的？”

顾玄然语气快了起来，他心中有个猜测急需求证。

蒙裳看着桌上摊开的锦盒，还有顾玄然手中的红绳，大概明白了过来，殿下似乎是发现了那一夜的真相。

“是！是属下送世子回去的。”这一次蒙裳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你也没发现，府里进过别的人。”

察觉出蒙裳飘忽的眼神，顾玄然追问：“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回殿下，属下……”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蒙裳咬咬牙道：“世子虽然是属下送回去的，但，那一夜确实只有您二人。”

片刻之后，顾玄然回过味来，颤抖着双唇问道：“你是说，那一夜，烛照院里，只有我和慕容慕寒两个人？”

“是的殿下，”蒙裳鼓起勇气：“没有什么盼儿，自始至终，只有您二位！”

顾玄然跌坐在凳子上，原来，那一夜陪着自己的人真的是慕容慕寒！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果然是他！

他就知道，那一夜自己枕边那轻柔的呼吸，滚烫的泪水，还有那颤抖的温热，都是来自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他，为何不肯承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玄然全想起来了。

怪不得他要自己熄灭了烛火，原本以为是盼儿害羞，现在想来，大概那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

看顾玄然这副失魂的样子，蒙裳跪在地上：“殿下恕罪，蒙裳确实帮世子瞒着您了，求您责罚！”

顾玄然知道蒙裳对自己忠心，能够说动他帮忙隐瞒，一定有说服他的理由。

“所以，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顾玄然有气无力地问。

“世子说，您今后会继承大统，他和您成亲的事情迟早会被人发现，他会成为您一生的污点，他说他不愿您因此受人指责，更不愿您因为他放弃江山。”

蒙裳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捶在他的心上，顾玄然无奈地摇摇头，“他说什么你都信！”

“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已被父皇封王，如何继承皇位。”

“属下本来也是不信的，但世子说的肯定，属下，属下便被他说动了。”蒙裳的表情似乎万分后悔。

顾玄然觉得心中苦涩：“那你为何现在又愿意告诉我。”

“因为属下觉得，您二位太苦了，与其恐惧一个未知的可能，不如让现在好过一些。”

顾玄然沉默了，蒙裳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何那个人如此纠结。

“所以，他瞒着我，是为我好？”

顾玄然紧紧攥着手里的红绳，感觉心潮在不断地翻涌，他是为了我好，才要瞒着我。

那，他不愿我去燕国寻他，也是怕我扔下顾朝的一切，奔他而去？

“殿下，属下实在不忍心看您二位这样。”

蒙裳在一旁痛心地说：“那夜属下送世子回去的时候，世子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幸好有神医在，才把他救了回来，可他还是要属下瞒着您，殿下，世子对您的心意，可是一点也不少啊。”

顾玄然愣了半天，猛的站了起来：“不行！”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我得去找他！”

————

月升中天，世子府的烛火未熄，白陆舟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丝毫睡意。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世子府的木床了，被褥都有些潮湿，散发出一股霉味，盖在身上十分不适。

他开始想念烛照院的那床蚕丝锦被，那是顾玄然亲自为他挑选的，盖在身上冬暖夏凉，十分舒爽。

白陆舟啊白陆舟，他暗自叹口气，怎么如此没有出息，离开顾玄然，你便活不了了吗?

那你回到北地该怎么办？

说起顾玄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今天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一定伤到了他，也不知道那个死心眼，会不会真的放手。

白陆舟的心里有了一丝失落，他该不会继续纠缠自己了吧？

不会了吧，话都说的那么绝了，还怎么回头。

白陆舟沮丧地叹口气，认命地撩起被子，刚爬上床，就听到房门被人重重地砸响。

这个时候会来的人，除了顾玄然那个傻子还有谁？

看他这架势，恨不能把门拆了，白陆舟本不想去开门，可任他这样敲下去，难免不会把老周他们吵醒。

白陆舟压了压嘴角的浅笑，快步走到门口，听着咣咣的砸门声，突然意识到，刚刚没有听到门房通传，这人居然又翻墙！

于是他一脸不耐烦地拉开房门：“你怎么又不走正门？告诉你多少次了，你……”

白陆舟说不下去了，他看到门外之人气喘吁吁地举着一根红色发绳，还有一条打着同心结的暗红色锦带，似乎就是顾玄然收在锦盒里的那件衣服上的。

“你！”白陆舟怒道：“你怎么拆我衣服！”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白陆舟立即闭紧嘴巴，可顾玄然已经听到了：“你果然都看见了！”

看着他如炬的目光，惊醒过来的白陆舟立即伸手合上房门，可还是晚一步，顾玄然紧紧地推着房门，让他不能关上。

“你全知道了，对不对。”顾玄然的手指抓着门框，白陆舟不敢用力，怕伤着他。

顾玄然看向他的双眼难掩深情，终于，白陆舟垂下头问：“你怎么知道的，蒙裳告诉你的？”

能知道这一切的，除了蒙裳没有别人，果然，顾玄然的手下不能信。

“所有的一切，蒙裳全告诉我了。”

顾玄然盯着白陆舟，一字一句的道：“他说，那一夜，烛照院里只有你我二人。”

“他怎么不守信用！”白陆舟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躲闪：“他说了会保密的！”

“他说不愿看你我这么难过，与其恐惧一个未知的可能，不如让现在好过一些。”

顾玄然语气温柔的像一股清泉，缓缓地流进白陆舟的心里。

“蒙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还看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