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又没了声音，赵科长以为断线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厂长？”

孙厂长：“只要李先生拿货达到一万斤，可以八毛一斤给他。”

“啪！”

听到电话挂断赵亮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厂长竟然答应了！

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李乾，赵亮忍不住问，“李……李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厂长会答应？”

李乾：“因为你们厂长比你更着急。”

“原来如此。”赵亮点点头，这段时间他也注意到，厂长头上的白头发多了不少。看来正如李先生所言，孙厂长的压力比他还要大。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他是厂长，工人拿不到工资，也只会去找厂长，而不会去找他的这个销售科长。

李乾：“你们厂子应该有车吧？”

赵科长：“有一辆拖拉机。”

李乾：“这就好，通知仓库装货吧，你派个人跟着我去拿钱。”

赵亮：“我亲自给你送去，七八千块钱，我可不放心其他人拿着。”

李乾没有反对，对他来说，只要将糖给他送回去就行，至于将钱交给谁，他才不在意。

一万斤糖，只是装货便用了两个小时，当糖送到李家村天都暗了下来，好在谷仓那里李乾装好了电灯，就算是天黑了，也不耽误卸货。

卸完货，李乾让给赵科长跟着他他家里拿钱！当八百张大团结抱在怀中，赵亮手都在颤抖。他也做了糖厂好几年的销售科长，但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拒绝了李乾的吃饭要求，赵亮带着钱和司机离开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拖拉机没有灯，只有一个手电筒照着，再加上路不熟，车开的很慢，回到糖厂都快半夜了，赵亮刚要去叫看门大爷开门却看到厂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亮赶紧下车迎了上去。

“厂长您怎么还没回去？”

孙厂长：“天黑了，你们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回去也睡不着。”

赵亮撇撇嘴，心说，你哪里是担心我们，应该是担心那八千块钱吧！

赵亮猜测的不错，孙厂长的确是担心钱。虽然只是八千块钱，但没有他们，糖厂这个月连工资都发不出。现在国营厂的形势普通不好，他去县里好几次，希望财政拨点钱解决糖厂的燃眉之急。秦县长直接让他看了县财政局递上来的报表，全县财政账面上竟然只有不到一万块钱。

八十年代工商业很落后，县里的主要收入是部分农业税，以及国营厂上缴的利润。之前国营厂效益好的时候，每年都能上交很大一部分资金，县里财政还勉强过得去。但是现在，大部分国营厂都是入不敷出，需要财政拨款才能勉强维持。就连之前生意最好的，机械厂，电子厂，食品加工厂都快发不出工资了。这些可都是大厂，一个厂几百甚至上千工人，他这个小糖厂和他们相比，简直连提鞋子都不配。就连他们的拨款县长都没有同意，更何况是糖厂的。

赵亮将钱从怀中掏出来，接过厚厚的一沓大团结，孙厂长手都有点颤抖！有了这些钱，就能给工人发工资了，剩下的钱还够买一些生产原料，这样厂子便可以不用停产了。

“赵科长，那个李先生是做什么的？”

“看样子是开了一个罐头厂，规模不算大，厂房也就五六百平米！不过有两条封装线。”

“这就够了！”孙厂长满意的点点头，如果他的罐头厂规模很大，也不会看上我们糖厂了。

“赵科长，你最近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用做，就想办法和李先生打好关系！让他只要罐头厂开业，就用我们的糖。”

赵亮先是一愣，随机便明白过来！现在李先生是他们厂的救命稻草，必须牢牢把握住。

“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孙厂长拍了拍赵亮的肩膀。“小赵啊，咱们糖厂能不能坚持下去，厂子里几十个兄弟姐妹能不能有口饭吃就看你的了。”

说完孙厂长打了一个哈欠，拿着钱走进厂子。现在都半夜了，回家实在太晚了，他决定就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反正现在天不冷。

赵亮和司机将拖拉机停好之后便回家了，厂长不回家，他们可是要回家的。毕竟他们的办公室中可没有床。

……

谷仓之中，李乾看着面前一大堆白糖，现在糖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便是瓶子和办生产许可证，瓶子他可以自己去谈，但是生产许可证，他准备找秦松帮忙。生产许可证他自己也能办下来，只是耗费的时间会很长。现在他的罐头厂开业在即，根本等不及。

第二天李乾早早去应天府送货，然后将来回来的衣服分发下去。刚准备出发去县城却看到糖厂的赵科长竟然找上门来。

李乾有些意外，赵亮来他家做什么？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乾主动迎了上去。

“赵科长，你怎么来了？”

“李先生！”赵科长小跑着走过来，赶紧递上烟，“您现在是我们糖厂的最大客户，我们厂能不能继续开下去就看您的。所以，您罐头厂快要开业了，我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闻言，李乾立即知道赵亮是来干什么，维持他这个大客户啊！后世的时候。见得比较多，没想到在八十年代便已经出现了。

李乾：“正好，我准备去县城玻璃厂定一些瓶子你有认识的人吗？”

赵亮：“我们糖厂有些产品也需要用罐子装，和玻璃厂已经合作好几年了。我和他们的厂长很熟，我带你过去，玻璃厂厂长看在我的面子上绝对能给李先生你一个最低价。”

李乾；“那就麻烦赵科长陪我走一趟了！”

赵亮：“不麻烦，不麻烦。”

李乾和赵亮一起前往县城玻璃厂，的确如赵科长所言，玻璃厂长看在他的面子，再加上李乾要的量很大直接给了三分的低价！李乾直接下单第一批便定了五万个！五万个虽然不是很多，但这仅仅只是第一批。而且和其他国有厂一样，现在玻璃厂的效益也不好，五万个瓶的订单已经算是这一两个月来最大的订单了。

搞定瓶子之后李乾让赵亮回去，而他准备去县公安局去找秦松帮忙申请许可证，走到国营饭店门口看到耗子，李乾去拿了电风扇票！因为快到夏天了，电风扇票很抢手，耗子直接搞到了三张，李乾全部要了，然后让耗子帮忙搞电冰箱票。

从耗子那里离开李乾直接县公安局，刚在门口停下车便看大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局内走了出来，这人李乾认识，正是前几天和秦松一起李家村的郭达，当时李乾还给他算了一命。看到坐在自行车上的李乾，郭达大喊一声，“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