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薄荣摇摇头，“这么大的事儿，这锅你背不住，我也背不住，你说的这几点补救措施，听起来中规中矩，实际上可操作性不大。”

吕薄荣沉吟说道，“顾伯豪已经老了，没啥心气了，这事儿盲猜一下，十有八九是沈天和干的，如果是沈天和，你能掐着李春发这个雷在手里吗？事情已经办完了，浑水也引到翰荣头上了，李春发还有留的必要吗？”

“荣哥你是说李春发要被灭口？”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儿，咋的，不灭口，沈天和还能让他上法庭，面对全国观众，反咬翰荣一口？这么干风险系数太高，这个事儿肯定会惊动省里，各方关注下，沈天和想拿李春发当冷箭，这事儿成本太高，稍有差池，他自己也得卷进来。”

顿了顿，吕薄荣一边换衣，边说道，“新闻是压不住的，这么大的事儿，即便所有官媒全部噤声，死了19个学生，这就是十九个家庭，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学生，他们家长肯定不干，要闹事，所以，强行压制舆论的最终结果只能是激化矛盾。”

余良满脸愁容，“那怎么弄？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吕薄荣沉声说道：“这事儿太突然，现在想调整，已经没啥缓冲时间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配合警方，舆论层面可以利用，把矛盾往沈天和身上引，把水搅浑，咱不好过，就都别过了！”

...

吕薄荣的判断很有预见性，当天上午，省里已成立4.19特殊学校坍塌事件调查专案组，中午，李春发施工队的二十八名工人全部被警方控制，被带进市局接受调查，随后许俊被带走接受调查。

下午三点，翰荣大厦内，内心忐忑的余良也被警方带走调查。

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市公安局局长常欣冷眼看着余良，问道，“余良，说说吧，你跟于博文是什么关系？”

“我跟于博文认识很多年了，我这个人比较同情那些残障儿童，给省内多家特殊学校捐过钱，96年吧，我陪同朋友去谭星特殊学校考察，当时于博文还是副校长，我看他工作挺尽职的，也有心和他结识，就留了名片...”余良回忆着说道。

“既然你跟于博文惺惺相惜，咋还干这事儿呢？”常欣冷眼质问。

“常局长，咱们有事说事，不扣帽子不打棒子行吗？”余良脸色不太好看地说道，“许俊是翰荣集团的，李春发也是，这毋庸置疑，也是许俊把李春发介绍给了我，我当中间人，把李春发介绍给了于博文，这也没错，但这里有个问题，我余良凭什么害那些学生？翰荣待我不薄，我的动机在哪？”

“你知道李春发失踪了，或者已经被你们灭口了，所以死无对证，是不？”常欣冷笑说道。

“常局长，您觉得我余良是智障吗？”余良挑眉说道，“退一步说，我即使要干这事儿，我有那么傻，找许俊帮我介绍工头？并且我还亲自出面给于博文介绍？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局长常欣脸色阴沉，无话可说。

五分钟后，常欣脸色阴沉地从审讯室进来。

“局长，怎么着？余良怎么说？”一个身穿警服的国字脸中年迎面走了过来，问道。

“能怎么说，咱手里没过硬的证据啊！他肯定不认了。”常欣冷眼回道。

“我觉得这事儿还真可能不是余良干的，局长你想啊，余良这么干的动机在哪？一场坍塌死了十几个学生，他跟这学生有仇吗？还是报复社会？都不像吧？”

“得了，刘志军同志，别跟余良吃了几顿酒，就摆不清位置了！”常欣训斥一句，低声劝诫道，“这事儿已经捅破天了，谁要敢在这事儿上掺沙子，那纯纯找死！”

“我知道，我没帮他说话，只是客观分析...”

“...说到底，还是手里没过硬的证据。”常欣叹口气，拽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边说道，“案子一天不破，我一天不回家！李春发是突破口，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一定有痕迹！叫下面的同志加把劲，掘地三尺也要把李春发找出来！”

...

与此同时，省外某国道上，一辆金杯面包车疾驰着。

之前那台尼桑面包车已经弃了，换了辆面包车的王康与老酒两人，拽着李春发一夜疾驰，已经出省。

金杯面包车内，李春发脑袋上被罩着黑色头套，浑身双手双脚被反绑，大半天水米未进的他没有半点力气挣扎，此刻宛若死狗一样躺在后座。

副驾驶位上，王康抽着烟，眯眼看了眼后视镜，说道，“前面大桥上停一下。”

“康哥？”老酒眼神诧异地看着王康。

王康冷眼望着前方数百米处的跨河大桥，冷冰冰地说道，“这一块没人没车，前面大桥处停一会，把李春发丢下去。”

“唔唔唔...”后座的李春发听见这话，剧烈挣扎起来，但他嘴巴被袜子绑着，说话含糊不清。

“不带他去滇州了？”老酒看了王康一眼，眼神复杂地问。

“去滇州还有上千公里，路上万一有人查，或者有个路人发现了，你怎么解释？”王康冷漠说道，“这姓李的没啥用了，留在身边是个隐患，早处理早安心。”

“唔唔唔...”

李春发剧烈挣扎着，拼命喘息着，没过几秒钟，裤裆处一滩是湿痕，直接吓尿了。

老酒神色有些犹豫，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这些年，绑架勒索砍人的事儿他虽然没少干，但昨晚那种疯狂的事儿，他也是头一回干。

此刻，一想到宿舍楼塌陷后，要砸死不知道多少人，老酒心里就有点哆嗦。

“事情已经到这了，你还犹豫个机八？”王康低吼道，眼瞅着车子已经驶入到大桥上，王康语气不容置疑地喝道，“到了，停车！”

“吱嘎！”

金杯停滞。

老酒手心满是汗水，瞄了一眼反光镜，踌躇一会，见前后没人，一咬牙，迅速下车，推开后座车门，一把拽住李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