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韦格略想了一下，还是问了于东楠平城机械厂的情况，他并不怎么关心牛见喜，而是担心机械厂的工人一但知道消息，会对柳青等人不利。

“审计组查封了账目后，牛见喜就借故离开，结果在津冀边界发生车祸……人没抢救过来！”于东楠用最短话，讲了牛见喜事故的经过：“老牛自己开的车，追尾了一辆拉螺纹钢的卡车，人当场就完了，卡车司机在他车上发现大量现金后，就报了警……嗯，可惜了那台四个圈！”

“噗……”韦格刚喝到喉咙的茶水喷了出来，好歹也是熟人，大哥你咋可惜那台车呢？

“我家老爷子说过，老牛这人有工作能力，只是做人太贪心……厂里大半年没开工资，工人们都跑到工贸公司打零工，他居然拉了一后备的箱的现金跑路，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于东楠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年自家老爷子没少给他开钢材的条子，但近几年，老于同志貌似和牛见喜的交往也仅限于人情，而且自从年初韦格与机械厂发生冲突之后，老于虽然碍着情面没有参与，但这大半年里没和牛见喜出现在同一场合之中。

“老牛不跑也不成，他的问题可不小，刚听小道消息说仅是今年的账面上就有1000多个下落不明，他就是留下认罪，估计也是吃花生米的结局……”于东楠撇了撇嘴，做为津市顶级富二代，他显然看不起老牛的这种做法。

“老大，这就是贪心的下场，老牛在平城机械厂这么多年，哪怕离开机械厂自己也能支撑起一片产业，可公是公，私是私，从他把第一块钱装进自己衣袋开始，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受限制的权限啊，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

韦格边说，边笑咪咪的看着于东楠，把这货给瞅得浑身发毛。

“兄弟，我感觉你这是话里有话呢？咱们俩之间就别整什么弯弯绕，有啥话你直接和哥说好不好……”

于东楠弱弱的问着眼前这半大的孩子，说实话，在内心中尽管不愿承认，可他这个老大哥已经非常重视韦格说的每一句话，因为这货的嘴就像开了光一样，说是言出法随都不为过。

“我只是在想，这家业大了就不好管，可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无伤大雅的问题没必要计较，但不管做什么，都要记得要守法……”韦格现在也只能把话点到为止，此时的丘庄已经开始蝉联“华夏第一庄”，老于同志如今风头正盛，别说是韦格，就是把他和于东楠两个人捆在一起，估计也没法劝动那位固执的老爷子。

虽然在不断的变革，可如今的华夏经济绝大多数还是国有与集体两种，但个体私营经济已经在发展、在裂变，像丘庄钢铁这种村集体企业，最终还是会像包产到户那样转变为个人或是合伙的私营经济，如今《公司法》在不断修订，距离颁布只差一个契机，在这样的变革中，老于同志这种家长式的管理者，能不能适应新的变化，才是于家问题的关键。

“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不过哥哥我也不去猜，反正到时候我要是倒了霉，那兄弟你也不会站在一边看笑话……”于东楠虽然脑回路简单，但对韦格重情义这一点上却是拿捏得很好，有啥问题让这小老弟死脑细胞就好，他不信韦格能见死不救。

“好了……我只是觉得老牛这事给大家提了个醒，按理说他牛见喜在平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说倒也照样会倒下！咱们兄弟甭管将来能混到什么位置，都千万别膨胀，得懂得敬畏……”

……

两人闲聊之时，谢明、四伯，连日化公司的陆伟民听到消息后都聚到了这里，没办法，平城就这么大一点，做企业的圈子也只有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在众人之间传遍。

对于牛见喜的车祸，大家一致觉得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为红荆花集团接手平城机械厂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青姨，把我们的重组条件公示出去吧，除去那些需要配合审计组调查的人外，让机械厂自己选出员工代表来谈，并购方案可以适当调整，但并购这件事是已成定局的，先给工人们把欠的工资发了，再把那些药费单据什么的给报销掉，其余的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慢慢谈……”

韦格刚放下洪惠的电话，柳青就又打电话过来问他下一步该如何安排，韦格本来还以为要拖上几天，把老牛的问题给落实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没想到这位比大家都急，现在反倒成全了红荆花的并购谈判。

要知道在近两年来改制的过程中，平城机械厂无疑是最复杂的一个，韦格知道黎老是不愿看着这个津市曾经的明星企业倒下，同时也想借着红荆花这条鲇鱼，把平城机械打造成重资本企业改制的范本，老人如今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在改制的过程中，资产不能不明不白的流失掉。

黎老相信洪惠，相信红荆花，同时也对韦格这个宝藏少年有着浓厚的兴趣，短短两年时间，红荆花从无到有，如果已经成为在南湖会议上时常出现名字的企业，尽管有强大的资金支持，但要说这群年轻人没点能力，黎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要政策？好……只要你们肯折腾，只要不违反规则都给你们，但老汉我要看成绩，至于其他人想学，那没问题，哪怕能做到这群小家伙的八成效果，老汉照样拉下脸去找关系，如果连八成都学不好，那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黎老如今就是这个态度……

这就是在华夏池塘中养红荆花这条鲇鱼的根本原因。

临近中午，柳青她们留在机械厂回不来，在韦格的建议下，大家一起去了利德饭店，说不上庆功，但也算是为红荆花在平城的再次扩张庆祝一下。可有人欢喜就有人发愁，平城机械厂的领导层，在牛见喜出事后除了一个在吉省的副厂长外，其余全部被控制起来，

宋明在被带上车前，看了一眼审计组众星捧月的柳青，怨毒的眼神久久不肯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