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寿后，李丞相脸面上十分不好看，但因为是皇帝的敲打，太子一派都消停了许多，无法，李丞相只能连夜便偷偷将李二小姐送到了驿站，无冶的住处。

无冶不想搭理李二小姐，可偏又是皇帝安排的侍妾，就算他得了金口不用怎么待见她。但也还是得好好地将人领到闽越去了再说。

无奈，只能将人打发了关在一处，安排了心腹的婆子看着。

李二小姐原本以为，靠着父亲和太子的施压，她这个闽越王世子妃的头衔是跑不掉了。结果没想到，她是连夜就被人匆匆打包送了过来，只有一箱的嫁妆，再无其他，连做妾的排面都没有。

李夫人倒是在她走之前来了一趟。她冷眼嘲笑道：“以为挂到了我的名下就成了正经的贵女了？最后嫁到的还不如普通的贵妾！就算你姨娘那样的，当年也是看了日子抬轿子进府的。这日子过着过着倒也稀奇了，竟然是娘家自己派轿子连夜送上门去的！和你姨娘之前呆的地方的风格真是差不多！我说老爷怎么老了老了却越回去了？”

李夫人只生了女儿，在李丞相面前是伏低做小不敢吭声的。当年，李丞相要将那妓子的女儿挂名到她名下，她是很不服气的，但又不敢与他闹，只能记恨上了那对母女。妓子早逝，现在这女儿又是如此草草嫁人，李夫人觉得自己是扬眉吐气了。

李玉贞也是傻眼，可是她如何去求父亲都没用。她的奶娘只能劝她，以她的姿色，等到了闽越王府，好好地哄那世子，哄好了，照样也是能出人头地的！

李玉贞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她是个怕死的人，不敢以命相搏，最后只能哭哭啼啼地上了轿子被送到了驿站去了。

结果这事做的，悄无声息，竟然整个京城的人都没有人知道李家二小姐去给闽越王世子做了妾。终是后来许久不见李二小姐后，才陆陆续续传出了李二小姐嫁给了闽越王世子。

这边谢婉清也在焦急地等着消息。虽然她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和后路，可是她还是担心。

元宝拿了件披风给谢婉清搭上：“入夜了，风凉，小姐还是披上，要受凉了就不好了！”

谢婉清也感到一丝冰凉，她抬头看看天，却十分惊喜伸出手道：“元宝，你看，这是不是下雪了！你们都来看呀！下雪了！”

谢婉清来京城这几日是都没下雪的，而闽越本是极少会下雪的。从出生起，这是谢婉清头次看到雪。

确实是下雪了。几个宝听到是下雪了，连忙都奔出来看。

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伙兴奋地都跑了出来，笑声瞬间充满了小院子。

“鞋上套上布条，小心滑倒了！”王嬷嬷到底在京城待过，也见过雪景，并没有几个宝那么激动，只是笑着嘱咐道。

谢婉清倒是有备着鹿绒靴，元宝拿来给谢婉清换上。谢婉清撑着伞也走到了院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堆上雪人？”铜宝好奇问道。

王嬷嬷笑道：“看着雪势，明早你们睡醒，这雪是要没过膝盖了。到时候你要堆几个都有！”

叶嬷嬷也搭话道：“早年间，我跟着王妃还在嘉峪关，那雪连下了一个月，人都出不起了！封关两个月，却是最安心过日子的时候。鞑子不会趁机来犯，我们也能安稳过个年。每到冬天，我们最盼望就是下雪了！”

叶嬷嬷说这话，几个还在嘻嘻哈哈的小丫头都静默一下。

谢婉清也好奇道：“那里很冷吧？”

“冷，冻得不行！穿了皮裘戴了狐帽也不顶用。”叶嬷嬷回忆起那段日子，既觉得热血沸腾，又觉得心酸，“还是闽越好，不冷，有吃有喝！”

嘉峪关地处沙漠边缘，不好种什么粮食，在食物方面确实没有闽越富饶。

“若是茶马互市还在，嘉峪关还是繁荣的吧？”谢婉清又问道。

叶嬷嬷点点头，“我记得小时候，家里还不错，总能在互市上和外族换点东西做点小生意。后来互市败了，家里也过不下去了，刚好王妃招募女兵，我才入伍当了兵，毕竟当兵有饭吃。”

“互市为何落败了？”谢婉清伸手接着一片雪花，感受它在手心中融化了。她出生时，茶马互市已经败落了好多年，北方战事再起。极少有茶商会想着到互市去卖茶了。

“还不是强制性的定价，把马价定的极低，还不如一盏茶钱！公家用几片烂树叶，骗去了我们依赖生存的良驹宝马！辛辛苦苦养的马就只能换个十几斤茶叶，谁还愿意用马换，自然是不干的！”叶嬷嬷瘪瘪嘴。

其实之前他们在嘉峪关的汉人和蒙古相处还算不错，甚至还有通婚的。但是随着朝廷对马价管控的越来越厉害，垄断的越来越厉害。蒙古到底是不干了。后来他们还分裂出鞑子瓦剌这些开始对汉人打劫起来。

谢婉清察觉到叶嬷嬷眼里的些许没落，只当不知道，笑道：“总是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叶嬷嬷有那么一瞬眼睛亮了，她是嘉峪关人，离开故土这么久，自然也是想的，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回去。而且就算能回去又能怎样？战争让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家人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安心在王妃身边养老。

不过，叶嬷嬷还是带着希望点点头：“若是能去看看也好，若是互市能再繁荣起来便更好了！”

谢婉清朝铜宝使了眼色。铜宝忙挽住叶嬷嬷手臂安慰道：“以后小姐要是去嘉峪关，我也去，干娘带路一起去。”

“好好好！”叶嬷嬷笑着答应了。

只是谢婉清没想到自己即将成为闽越王世子妃的身份竟然让她推迟到嘉峪关那么久。

“下雪了，你们倒是不怕冷，到院子里！”无冶翻过围墙，跳了进来。

谢婉清很是惊喜：“你怎么来了？尾巴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