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需要小小的帮助……”

“让我再帮你一次吧，当然，是免费的……”

“过早的谢幕会让事情过于乏味。”

“我很欣赏你。”

呓语拉回了王凯逐渐被灼烧的意识，作为一个人类，窥视某种不可名状事物之后还能保持片刻理智，不得不说他是真正的疯子。

王凯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了，那炙热虚无的光芒仿佛要吞并一切一样，那种超乎常理的震撼不亚于原始人遇到外星飞船。

庞大的眼球开始破裂，王凯扭曲的身体开始胡乱抽搐，似乎被灼烧了一般，那浓郁的泯灭光泽透过他的身躯向外扩散。

事情远远不能这样结束……

人鱼瞬间暴起，它扭动着残破的下肢，发出极其尖锐的嚎叫声，一道道音浪冲击着所有干员的耳朵，抵抗力较弱的干员甚至产生了七窍流血的不良反应，而被迫卷入污染区苟活的治安员当场被震碎了脏器，死不瞑目。

秦悦皱了皱眉头，擦了擦小巧的鼻子里流下来的血液，眼下还有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它的目标很明确，在决死嚎叫后，庞大的怪物如同卡车一样爬向了秦悦的方向，王凯拼死也要扒下秦悦一层皮，让这只傲慢的怪物见识见识学识的伟力。

静默化的确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力量，肉身无法抵抗这种程度的冲击，秦悦闭上了眼睛，冷静的等待一场碾压式的冲击，这次估计又得在一堆血肉碎片里找回自我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王凯想要暴露秦悦的本质，这是向措施局宣告的讯息。

“无害公民”做出的贡献还远远不能让人类放下警惕，怪物毕竟是怪物，异族毕竟是异族。

在美化形象，使眷族高智化的大前提没有实现之前，秦悦还不打算暴露身份，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渗人。

“低头。”

音频中突然传来了唐诗雅的声音，的亏有刘文涛与源搭建灵感网络，在污染区中，秦悦收到了远方唐诗雅的讯息。

在一瞬间，秦悦就弯下了身子，尽最大可能低下了脑袋，双手从王凯的衣领上离开，转而象征式的抱住了脑袋。

“轰！！”

爆炸般的鸣叫声响起。

秦悦只是感受到了一抹极快的风流，隐约透过发丝，她捕捉到了那抹让人有些畏惧的事物。

一颗西瓜大小的团状物体，难以形容的色泽，扭曲且带有活性的质感，这团物质携带者不知名的力量，精确的掠过秦悦的头顶，瞬间砸碎了王凯的“眼睛”，然后其继续前进，直直的射在了人鱼的身体上。

人鱼被砸出了一大块血肉洞窟，紧接着，让人畏惧的一幕发生了。

人鱼开始膨胀了起来，它的血肉浮现出浮肿的模样，如同一个充气的气球一样，那是血肉崩溃的模样，那是裂解的过程。

它开始发出极其痛苦的嚎叫，一道道音浪险些震碎秦悦的耳膜。

随着血肉崩溃的进行，一股股浓郁到极致的蓝色烟雾破体而出，那如同实质的烟雾缓慢的扩张着，熟悉却又陌生……这是净化素的原型，一种无条件杀伤超凡生物的究极武器。

这么看来……这种力量也是从诡异身体中萃取的。

以暴制暴……这就是措施局的选择？

秦悦有预感，这种程度的蓝雾会腐蚀她的一切，嚼烂她的骨头，让这幅少女模样的躯壳化为一滩血水，不过依旧杀不死她罢了，但那种程度的痛觉她绝不想体验一次。

王凯的身体缓慢的倒下了，随着人鱼的彻底裂解，这场闹剧终于要迎来结局了。

措施局目前已经逮捕了不下十位驾驭者，很显然，王凯下了一手极其不理智的臭棋。

就在秦悦放松警惕的时候，王凯的尸体突然传出了一句渗人的话。

“你杀不死我……就像现在的我杀不死你一样。”

“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隐藏在措施局唯唯诺诺的怪物……你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王凯的尸体快速糜烂，在直视“神只”之后，他彻底化为了渣滓，只有秦悦知道，他依旧没有死亡，并且将以更疯狂的形式来完成他那疯狂的研究。

神只同样在投资他……一位等同于“母亲”与“声音”的神只。

久安的天空彻底被日炎点亮，诡异的污染也随着光亮渐渐消散，血水与浓郁的腥臭味逐渐充斥整个战场，各个地域收官的干员们纷纷看向那抹罕见的日光，残破的制服与浑身的血迹，残破的建筑与人类的尸体，诡异的血肉与之混合，这种场面往往让人产生不真实的迷醉感，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虚假的一样……过于荒诞了。

欢呼声逐渐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庆幸又活过一天，庆幸又苟活了一天……太阳依旧升起，只是少了些许热闹与繁荣。

……

韩雪颤抖着半跪在地上，她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那张漂亮的脸颊充满了迷茫与混乱，她伸出手臂，缓缓的抚摸上了青年的脸颊。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刺骨的冰冷，那是透彻心灵的冰冷。

李世杰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久久的注视着日出的方向，享受似的接受着日光的淋浴。

淡淡的暖色光芒取代了他脸颊上的冰冷与惨白，也取代了那双黯淡到极致的瞳孔中象征死亡的色泽。

他的伤口止血了，“医生”竭力的拯救着自己的主人，但终究是无力回天了。

李世杰死了。

他的嘴角叼着一根缓慢燃烧的烟草，其燃烧着最后的光芒，丝丝烟雾透过阳光飘向久安的高空，那淡淡的香味驱散了周遭的血腥味道。

韩雪失神的摸了摸他紧握的手，从他冰冷的手中取出了一包破损的烟盒。

烟盒上扭扭歪歪的用血液写了两个字。

“没味。”

最后的笑话。

韩雪捂住了嘴巴，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李世杰染血的胸膛，贪婪的拥抱着还尚有一丝余温的尸体。

“抽烟有害健康，你还是别抽了。”

“再见。”

“对不起。”

烟盒内是几根韩雪的烟，还有一张由血液书写的纸条。

……

“再见。”

……

“我们在终点再见。”

他们的情感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只是一场赴死路上的互相鼓励罢了。

穿越那无尽的恒宇，走过那生命的轮回，在无数次洗牌之后，两人或许会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