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她知道圣上勃然大怒。

后来他将众人围在蹴鞠场，她虽猜到了是什么结局，但是也没想到居然如此的血腥。

那日，她冷冷的看向圣上，仿佛在看一个十分陌生冷漠无情的人。

从前的那种爱慕再也没有了。

她虽贵为皇后，但对于圣上的事情，是一件也插手不了。

第一，他是圣上，第二，他不爱她。

所以她索性选择闭嘴，即便有再多的大臣踏破她的宫殿，把门槛都要踏破了，她依旧闭门不见，她没脸面对那些已经被做成人彘的孩子的父母，没脸面对其他人。

她怪圣上，也怪自己，怪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他。

后又过了几日，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圣上传召她。

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夏天的雨来的急切而又狂躁，伴随着狂风大作，把天地都席卷起来，皇后临出宫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树枝都被吹的到处摇晃，她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被婢女搀扶着冒着大雨到达了圣上的书房。

皇后刚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另一番景象的圣上。

圣上瘫坐在椅子上，带着十足的颓废劲，周身像是围绕着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懒散气息，一改那日在蹴鞠场盛气凌人的精神气。

皇后稳了稳心神，抬步朝圣上走去。

圣上看见她之后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来了。”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他的身侧，低头看着他。

圣上开始缓缓讲述自己和那个女子的过往，一点一滴的，慢慢的讲。

皇后很耐心，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甚至没有打断他。

是啊，在他的心里，他的皇后是那么好，什么都愿意听，什么都愿意接受。

她恍恍惚惚地听着圣上讲述他和其他女子的过往，不禁回想起来那个女子刚来的时候圣上的面容。

那时圣上抱着她，提起那个女子的时候心都软了一片，他低声说“朕好像找到真爱了。”

这话就像是利剑一样刺入皇后的心里，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一脸兴奋地看着圣上，急切的问他到底是谁。

圣上笑了。

她从来都知道圣上想要的是她什么样的反应，她如今这番样子正是圣上喜欢的那种，乖巧，不谙世事，什么事都支持他，而且大方顺从。

那日和今日所讲述的并无太大不同，只不过多了一点她从来都一清二楚的圣上和其他女子的甜蜜时刻。

到了最后，他回忆完之后，就提起来上次他在蹴鞠场大肆杀人的场景，他心底很痛，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了自己过于鲁莽了。

皇后听他讲着这些，到了最后这一点，才算是真正的回过神来，她想起来沈慕宁曾经求她找圣上提早婚期，就跟圣上提起了此事。

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她给圣上出谋划策，都给圣上一个错觉，那就是她心里一直爱着他，都是她关心他的表现。

圣上终于表现出了曾经对她的那种温柔的样子。

那一夜，是她和圣上久违的颠鸾倒凤，她再也没有主动和迎合，再也没有欣喜和娇媚，而是生无可恋的承受着圣上带给她的一切。

在她最痛的时候，她猛然间会想起，最开始圣上给她建的各处院子，里面好看的花朵，姹紫嫣红，以及最开始只关心她照顾她的样子。

或许，圣上从一开始就不是爱她，而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才做这些事情的。

她无声的落泪。

那晚，窗外的雨滴急切，哗啦啦的下了一整夜，根本就没有停过，女子的娇柔的喘息声和男子不受控制的低吼声此起彼伏，门外一个黑衣男子攥紧了手中的剑，脚下的步伐犹豫了再三，最后终于快步离开这里。

皇后已然明白，自己的心，已经再也没有人待在这里了。

沈慕宁到了将近酉时才转醒。

没有人敢叫她，楚怀瑾虽然百无聊赖，但是也终归是没有离开半步，他看着这屋内大大小小摆放的东西，最后定格到那一书架的书籍，最后随手拿出来一本。

没想到，这本是沈慕宁记录过的内容。

上面的许多字迹已然模糊不清，似乎是以前被雨水浸湿过，被晕染的十分模糊，直接没有见到任何的痕迹，那只是前几页这样，后面的字迹倒是清晰了不少。

楚怀瑾细细的翻开看了一下，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是他当时出于好奇，还是打开来看了。

第一页很难看清，他直接略过了，第二页，勉勉强强能够看清。

“今日，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可好玩了，以后要带着慕微一起去，可是慕微最近都很忙，一直都在学习，被教书先生管着，姨娘都不让我跟她玩，我可伤心了。”

翻开第三页。

“我今天见到了蹴鞠场，哇，好好看，他们打的好热闹啊，以后我也要去打，比他们还要厉害！”

这个本子很厚，楚怀瑾细细的翻看了一遍，整个下午都是慢慢坐在那里看着，全神贯注的。

沈慕宁悠悠转醒之后，就看到楚怀瑾正在那一本正经的看着什么。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楚怀瑾，出声说道：“你在看什么啊？”

她这从背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楚怀瑾吓了一跳，他慌忙把手中的本子给合上了，站起来跟沈慕宁解释道：“没什么，你醒了？”

“是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楚怀瑾往外望了望天上，看到日头已经往西边偏移，他开口道：“应该是酉时吧，慕宁，咱们回楚府吧？”

刚睡醒的沈慕宁没有注意到楚怀瑾的态度这么好，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句，然后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们这一趟回去也是十分庄重的，沈耀文和王语嫣送到沈府门口，临走前，他俩还叮嘱沈慕宁以后在那边要过的好一点，对楚家尽心尽力，尽好儿媳的本分。

沈慕宁懒得搭理他们的，直接就自己上马车了。

只有楚怀瑾替她应和了几句，随后就跟她一起上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