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在林踢开横七竖八的尸体朝着暗道跑去，实在不行他就去跟村民说他们要害卓西，直接挑起那两个家伙和村民的矛盾，他再趁乱逃跑好了.

反正那些村民也只会相信他.

直到他举着火把，看到了站在他前面的两个人.

“诶呀呀，看你这一脸吃惊的样子，神仙和道士会钻地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尧尔的笑容在昏暗到只有火把亮光的地下显得格外可怖：“不过我们的出场确实很帅就是了.”

初岁手一扬往前一推，杨在林就感觉到强劲的风直接将他吹了起来，她法杖一砸山体，整座山就开始摇晃.

地道开始塌陷，在初岁再一次扬手的时候，半山直接被震开，整个地道的山石和尸体都跟着一起炸了出去，直接把山移平了一半，让不见天日的地道变成了开阔的圆盘.

“我们还是喜欢光明正大的打架，”尧尔抽出长剑：“来吧？”

杨在林召唤出白骨替身，在还没等白骨替身变成他们两人的脸，尧尔就结了一个巨大的阵，将能力低微的白骨全都定住了.

杨在林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初岁一法杖差点把他五脏六腑都给一起打了出来，杨在林的身体砸在树上，在爬起来要跑的时候尧尔长剑一扫将他的左臂给砍了下来.

“啊！”杨在林还要负隅顽抗，初岁已经一法杖将他给钉在地上了.

“呼，”初岁抬起手：“你逍遥那么久也该去陪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了.”

碎片被一寸一寸从他体内剥离出来的痛感让他恨得目眦欲裂，没了碎片他是一定会死的，会失去力量，会失去那些人的目光.

他伸出手想要把碎片夺回来，碎片却在半空中被另外一只打手抓住了，随后，那柄剑就刺穿了他的脑袋，死不瞑目.

初岁抬起目光：“怎么了？”

尧尔抓着那块碎片：“镜子我们已经收集齐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初岁固执的朝他伸手：“碎片给我.”

“我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初岁很平静的看着尧尔，然后走到杨在林身上把自己的法杖给拔了出来，这就是她的回答.

从尧尔决定跟着初岁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一直不错，尧尔可以包容初岁的没有感情的事情，日复一日的去爱她，初岁可以容忍他对自己的黏人，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着彼此兵戎相见.

初岁的不愿意解释是因为她不会骗人，所以尧尔必须得用其他办法去阻止她，而他藏着的碎片，是他最后的底牌.

“那么漫长的旅途，你在寻找什么？”

这是尧尔最后一次问初岁这个问题，而这次，初岁给了他答案.

“我在寻找死亡，我希望我的那一天可以早一点到来.”

“你找到了.”

“我找到了.”

尧尔的眼睛瞬间红了.

“在第一次上天界的时候，司命就给我算了一卦，在我的未来，我会和我纠葛最深的人打一次架，然后迎来我的死亡.”

初岁看着尧尔：“你打不过我.”

尧尔惨淡一笑，他摊开掌心，就在初岁要拿到碎片的时候他朝初岁挥剑，初岁甚至站在原地都不需要动一下，他的剑就断掉了.

“何必呢……”

“颜甲要你活下去……玲青儿要你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不可呢？”尧尔握着短剑颤抖：“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你是神的.”

“可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永远都看着其他人死，我厌恶着永恒的生命，死亡才是我想要的，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愿望倾注在我的身上！”初岁又一次朝他伸手，这是她最后一次客气了，她加重了语气：“给我！”

回答她的是尧尔甩来的符纸，初岁也没再手软，她攻尧尔就退，争取用咒语和符纸拉开两人距离.

初岁瞬移到尧尔背后时尧尔瞬间回头，可是初岁的拳头没那么容易挡下来，尧尔飞出去的时候手臂都断了.

还没等他强行用腿和腰的力量爬起来，初岁就已经落到了他面前，伸手拿到了那最后一块碎片.

在碎片落到掌心的时候，尧尔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从初岁的身上冒出了一阵黑气，黑色的斑纹顺着她洁白的皮肤开始生长，就是是一大群的乌鸦在啃食她一样.

黑气渐渐在她手心拼合，出现了镜子的雏形.

初岁没看镜面，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她对能从在里面看到什么内容并不在意，她平静的看着镜子，直到她脸上的黑色纹路爬满了她的一整张脸.

“初岁……”尧尔奋力爬了起来，将双臂骨折的地方掰回原位，他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爱了半辈子的这个人.

初岁对着他笑了，她的笑容从来没有那么灿烂过，然后镜子又一次碎裂，碎片全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噗！”

初岁吐出的血染红了尧尔的衣衫，她抱歉的笑了笑，想要伸手去替他擦拭，却被尧尔死死地抓住了手.

神是被天道所庇护的，她违背天道而行，提前结束了人魔战争，她已经被给天道抛弃了.

初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点点星光飘向了天空，可是源源不断的黑气还是进入了她的体内.

“初岁！”尧尔的头埋在她的肩上，抓着她身体的手很用力，她的衣襟也渐渐湿润.

“凭我的修为……我的身体可以容纳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气.”

从今以后不在有魔族了，而手上未曾染过人命的魔族会被她吸收完魔气以后变成人类，神也死了.

“接下来……是你们的天下了.”

初岁觉得眼睛很疼，尧尔没有抬头看她，这让初岁觉得很是遗憾，她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直到她看到体内的神力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消散，而且在她身边浮动着.

她才终于害怕，尧尔也满脸泪痕的抬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在初岁眼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可是在这一刻，她清楚的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