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渐渐的深了。

窗外冷风呼啸，隐隐能听到小卖部那边儿打牌的欢呼声。

大冬天的没啥事儿，打牌便是很多老爷们儿的消遣方式之一，又能唠嗑，又刺激。

温暖的里屋。

许大海对潘老六笑道:“啥事儿啊？你说就行了。“

“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收家禽就太慢了，我还认识俩人，他们也想过来干。“

“谁呀？“

“也是隆兴乡那边儿的，一个叫长海儿，一个叫大头。“潘老六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

“长海儿？大头？”

许大海在老丈人家的时候，也没少和老丈人，大舅子他们唠嗑，微微想了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他与坐在炕上的老婆王秀秀对视一眼，后者也笑了。

因为她也想起长海和大头是谁了，两者和潘老六加在一起，共同号称“隆兴乡三傻”。

“嗯呐，他俩也是经常和我一起玩儿，我了解他们，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也都是实在人。”

“周围的乡就那么几个，多雇俩人，相当于老六你自己就少赚不少钱了啊。”许大海笑道。

“嗐，钱嘛怎么赚都是赚不完的，差不多就行了。”

潘老六嘿嘿笑道:

“我估摸着这回赚的钱，应该就能把剩下的债还完了，这也就行了……再说多雇俩人，我也能少受点罪儿。”

天天骑着二八大杠四处去收家禽，这确实是个辛苦活儿。

“行，我答应了，让他俩也过来收吧。”

“好好好，回头我就告诉他俩，他们肯定很高兴！”

一夜无话。

隔天一早。

许大海，许虎，黄磊，许业良，荣成林和潘老六，吃过早饭后六个人就出发了。

冷风吹落房檐的积雪。

气温很低，但大家热情高涨，非常期待这次进山的收获。

除了他们六个人外，还有8条凶猛的猎狗。

其中属于许大海的有4条，属于荣成林的2条，最后2条是属于堂弟许虎的。

因为他和柳红养猪，便从老丈人家整来的这两条狗，平时负责看猪。

“带了不少粘豆包和小米，走吧，要是上午找不到那头黑瞎子的话，咱们就在山里边儿吃午饭了。”

“嗯呐。就凭咱们这六个人，八条狗！别说是一头黑瞎子了，就是遇见老虎也不怕！”

六个人带着狗子，很快就出了村子。

大地一片洁白，张嘴哈出一道长长的白气。

进了山，在许大海的指引下，众人来到了小山溪旁边。

“嘶～这爪子印儿确实够大的啊！”

黄磊蹲在地上，用手丈量着雪地上的爪子印儿，眼睛里也充满了震惊之色:

“前年有人打到过一头400斤重的黑瞎子，但是现在的爪子印儿，比当时黑瞎子的爪子都要大的多！！”

“嗯呐，就是因为这头黑瞎子非同小可，所以我才喊着哥几个一起过来。

人多力量大，要是能把他干下来，那就牛了！”

“走吧！顺着脚印儿追。”

几人牵着狗，跳过小山溪后一路顺着脚印儿追去。

苍茫长白山，天寒地冻，到处是皑皑白雪。

雪地上有不少动物留下的脚印儿，大多都是兔子，野鸡啥的，没什么追踪的价值。

开始的一个小时还好，潘老六还能坚持住。

等到了将近十点的时候，这老小子感觉双腿发胀，发酸，脑袋昏昏沉沉的，吐出来的气也乱了。

“小海！我……我说，要不咱歇一会儿吧？？从家里出来，也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

潘老六排在队伍倒第二的位置。

听到他的话，众人便都停了下来。

“你小子累了？知道赶山不容易了吧？”许虎调侃道。

“大家走的太快了啊。”潘老六嘟囔。

“就是要走快点儿啊，这是追黑瞎子呢！又不是散步玩儿！”

“我……你！”

许大海是打头阵的，看到许虎和潘老六要吵吵起来，他便连忙把两人劝阻开。

赶山确实很累，很多人累了就容易烦躁，发脾气。

但现在还没遇见黑瞎子呢，自己人也是万万不能闹起来的。

其实不仅是潘老六，除了许大海外，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累了，只是知道是在追黑瞎子，咬牙坚持罢了。

“那就歇一会儿吧！气温是真低，我还带了酒，一人喝两口暖一暖。”

许大海带着众人往南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山坳的大石头旁，这里背风。

从筐子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铁皮小酒壶来，酒壶外边儿有毛线织成的酒壶套子，是老婆王秀秀做的。

他先喝了两口。

把酒壶递给众人后，大家轮流喝上两口。

伴随着酒香与辛辣感，酒水入了胃，很多全身就暖和多了。

大家抽烟，闲唠嗑，或蹲，或站，或靠，放松和疲惫的身体。

突然。

黄磊眯着眼看向东边儿，说道:“你们看，那是不是野猪？？”

“啊？哪呢？”

“往东看，偏北一点儿，瞅见那两棵大松树了不？？中间的地方！”

“卧槽，真的是野猪！有三头！”

几个人全都看见了，确实是三头大野猪，目测距离大概200米左右，后者也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逃跑。

几个人全都看向许大海，让他来拿主意。

微微沉吟后。

许大海摇摇头:“做事嘛，还是有始有终吧，既然选择追黑瞎子了，那就别在半路上改变目标了。

况且。

那头黑瞎子要厉害的多，能轻松的虐死这三头野猪！也值钱的多！！”

黄磊点点头，认同道:“是这个理。”

“就这么放过这三头野猪吗？要不我打一枪，能打着最好，打不着也认了。”

许业良不甘心的举起了枪。

不过许大海伸手又把他的猎枪压下来了。

“别开枪！

不知道那头黑瞎子距离咱们有多远，要是它就在附近的话，听到枪声恐怕他立马就要逃跑！

到时候想追它会更麻烦！”

休息了大约十几分钟，众人牵着狗继续出发。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找了一处空地，捡柴火，埋锅造饭，吃完饭后又烤了半个小时的火，便沿着脚印儿继续追击。

……

时间匆匆，转眼来到下午五点。

许家屯。

有卖香油的小贩子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村里，吆喝声阵阵，惊起一阵狗叫声。

王秀秀放下正在织的毛裤，穿上棉袄后取了芝麻和油瓶子，来到街上换了一斤香油。

突然。

嗖嗖嗖～

自家的几条狗子，抿着耳朵从南边儿疯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