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便签纸塞进兜里，前台电话响了起来，他没想什么，就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您好，请问余岁安在吗？”电话那头的人说。

“我就是，”余岁安说，“请问您是？”

“小鱼哥？！”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语气立马兴奋起来，“你真是小鱼哥吗？小鱼哥，我是顾青乐啊，你还记得我吗？”

“啊......”余岁安怀着无比悔恨的心情应了一声，妈的，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嘴还那么快，就报了名号，现在想挂都没法挂，他调整了一下声音，“当然记得，乐乐。”

“我就知道你记得我，”顾青乐笑了起来，“小鱼哥，我前几天去找你了，你们店的人说你出差了，也不肯把你电话给我，我就留了我的电话，他们说你回来了就给我回电话，你怎么不回啊？是不是他们没给你我的号码？”

“我昨晚回来的，刚刚才进店，”余岁安揉着眉心说，这小子还真是和当年一样热情，永远把他往最好的方向想，丝毫不会怀疑他是故意不联系他的，“乐乐，你找我有事吗？”

“啊，”顾青乐懊恼的喊了一嗓子，“差点忘了正经事了，小鱼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什么忙？”余岁安问。

“我今天生日，”顾青乐说，“我之前定了家餐厅，但我有个同学不喜欢那里，她不愿意去，她就想去Lighter，我今天还要上课，没法提前去排队，你能帮我留两个桌吗？”

“当然可以，”余岁安十分真诚地说，“你们几个人，几点到？”

“8个人，7点到，”顾青乐笑了起来，“小鱼哥，你回来了真好，以后我哥揍我，你可一定要帮我撑腰！”

听了这话，余岁安一阵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这小子是觉得自己和他哥又在一起了。

顾青乐明显没有意识到余岁安这边正在进行着一番纠结，又问：“小鱼儿，你们那有酒卖吗？”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余岁安严肃地说。

“啊？”顾青乐哀嚎一声，“我都这么大了，过生日不喝酒多没面子？那你当年还跟我哥谈恋爱呢，而且你当年跟陈晨哥拼酒的时候，你不也未成年吗？”

这小子，记性是真好，跟他哥明显是亲兄弟，怼起人一套一套的。

“我那会成年了，”余岁安乐了，一上午的坏心情一扫而光，“我认识你哥的时候已经十八了。”

“那陈晨哥那会未成年，”顾青乐据理力争，“陈晨哥比我哥还小。”

“我管不着你陈晨哥，”余岁安笑着说，“但是你我得管。”

“小鱼哥~”顾青乐撒起娇来跟从前的顾择一一模一样。

余岁安听着他这声撒娇，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以前顾择一撒娇喊他“小鱼儿”一样，顿时感觉都要招架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这样吧，酒你今晚是喝不了的，但你今晚的消费全部算在我头上，而且为了给你挣面子，我亲自给你们调无酒精鸡尾酒，我保证你们都没喝过，这样是不是更有面子？”

“真的吗？”顾青乐非常惊喜。

“当然，”余岁安说。

“小鱼哥你太好了，”顾青乐说，“那我们晚上见，我想死了你！”

挂了电话之后，余岁安又乐了一会。

他感觉顾青乐比以前更有意思了，最重要的是，现在的顾青乐跟八年前的顾择一很像。

一整个下午，余岁安都泡在厨房里，他打算亲手给顾青乐做个蛋糕。

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当然，他早已把自己要请他们请饭还要给他们调酒抛诸脑后了。

做好了蛋糕后，余岁安把蛋糕放进了冰箱。站了两个多小时，腰酸背疼的，他赶紧回休息室躺了会，这才想起中午都没问问阿择吃了没。

他给顾择一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紧张。

“是我，”余岁安说。

“我知道，”顾择一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余岁安莫名感觉好像耳朵都被电流电了一下，然后又被一阵吵闹声振到了耳膜。顾择一那边很吵，有什么机器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好多小孩大叫大笑的声音。

“你们在哪啊？”余岁安问。

“游乐场，”顾择一说。

“怎么跑那去了？”余岁安又问。

“你儿子说你从来没带他来过游乐场，”顾择一说。

“他放屁，”余岁安激动起来，“老子上个月还带他去了深圳的！”

顾择一楞了楞，自从他们重逢事，余岁安还没这样跟他说过话，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仿佛又让他看到了当年那个拽上天的小鱼儿一样。

余岁安察觉到他的沉默，有些奇怪：“顾择一？”

“嗯，”顾择一应了一声，“我在。”

余岁安突然意识到，好像以前他每次叫“顾择一”的时候，顾择一都会“嗯”一声，基本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突然在想，顾择一是不是一直都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在，我一直在，你每一次叫我的时候，我都会在。”

心里更难受了，余岁安感觉鼻子酸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切开了话题：“你们中午吃了吗？”

“吃了，”顾择一说。

“吃的什么？”余岁安问。

“阿择说想吃广东菜，”顾择一说，“带他去了家茶餐厅。”

“嗯...”余岁安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完了？”顾择一问。

余岁安一楞：“啊？什么？”

“哦，没有，”顾择一解释，“阿择玩了一个只能小孩玩的项目，刚下来。”

“嗯...”余岁安又应了一声，忍不住地有些失望，“那...你们玩吧。”

“好，”顾择一说完又问阿择，“阿择，爸爸的电话，要跟爸爸说话吗？”

“不了，”阿择说，“有点忙，替我向他带个好。”

“泽哥，你能不能稍微有一个当5岁小孩的素养？”顾择一忍不住笑起来。

余岁安也笑了起来。

“还有事吗？”顾择一笑完问，“阿择想去坐飞机，我得带着他。”

“哦哦，”余岁安赶紧止住笑，“去吧，注意安全。”

“好，那我挂了，”顾择一说完撂了电话。

余岁安抱着电话楞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失落。

他其实能感觉到顾择一的异样，那夜醉酒之后，顾择一喋喋不休地哭诉，对他来说算是正常的，毕竟他已经知道了顾择一还像从前一样爱他。

但接下来的冷淡是为什么他有点摸不清头脑，可冷淡归冷淡，他又对阿择上心得有些过分，这更让他觉得想不通了。

想着想着，竟莫名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六点半了。

余岁安看了眼时间，赶紧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等着顾青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