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打的？”顾择一问。

“他那个破店里，”陈晨扯着嗓子喊。

“......人家在那做生意，你冲进去就揍人，妈的，他没报警真是便宜你了， ”顾择一说。

“顾择一，你还是不是人？老子为了谁啊？”陈晨怒吼着，“顾择一，你他妈就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傻逼！”

“陈晨，老子今晚就会冲到野，把这一拳还给你！”顾择一咬着牙说。

挂了电话，顾择一感觉呼吸都要暂停了，是种什么感觉呢？

他形容不出来，他只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在喊：他为什么来接我？他为什么来接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恨我？他是不是也爱我？跟我爱他一样爱我。

顾择一握着手机又点了根烟，看着手机里的视频不敢点开，生怕看见余岁安脸上的不耐烦和不爽。

抽完整整一根烟后，他才鼓足了勇气点开的视频。

是余岁安心急地冲向他，抱着他耐心安慰，把他扶出了野。

视频不长，也不是很清晰，但足够把他脑子炸得渣都不剩。

这几日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转。

阿择的热情。

阿择的野猪。

余岁安的态度...

他越来越觉得他的小鱼儿可能一直都在。

不行，他要去问清楚。

问清楚余岁安当年离开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余岁安是不是也爱他。

视频里的人根本就不像是恨他的样子，而且人还带他回了家，他在人家里做出那种事，人也表现出半分排斥。

一定是的，余岁安一定还爱他。

*

Lighter。

“你真的结婚了？”陈晨坐在余岁安对面，看着他。

店里现在没多少客人，服务员们都很警觉地站在吧台处看着两人，生怕陈晨又要动手。

“真的，”余岁安点点头。

“你爱你老婆吗？”陈晨又问。

“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余岁安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水杯。

“你当年为什么离开顾择一？”陈晨继续追问，“你其实还爱着顾择一吧？”

余岁安手中动作顿住，爱，很爱很爱，可是当初要走的人是他，用利刃扎破顾择一心脏的人也是他，他怎么有脸说爱呢？

“陈晨，”他另起了话头，“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我来道歉的，”陈晨说，“顾择一知道我打你了，我要是不来低个头，我今天这条命都得交代了。”

余岁安笑了笑，“没什么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是不放在心上，”陈晨冷笑了笑，“因为我觉得你该打，我他妈还打轻了，你知道顾择一这八年怎么过的吗？”

余岁安呼吸一滞，他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余岁安，”陈晨叹了口气，继续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从你昨晚不还手的那一瞬间开始，我都能看得出来，你还是喜欢顾择一，我不知道你这个儿子和老婆是怎么回事，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还记着顾择一曾经对你的好，就给他个痛快，放了他。”

余岁安没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的内疚仿佛长出了无数只手，将他的五脏六腑疯狂撕扯，很疼。

陈晨又看了他一会，见他一直沉默，心里更气，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接到了顾择一的电话，他接起电话：“喂。”

“你又找他干什么？”顾择一问。

“我靠！”陈晨惊了，“你他妈不会在跟踪我吧？”

说完，陈晨看了看四周，果然看见了顾择一的保时捷，“你他妈还真跟踪我？”

“上车！”顾择一冷声道。

“操...”陈晨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骂了句，然后转身往回走。

“找他干嘛？”顾择一还没等陈晨坐稳就问。

“大哥，我他妈真服了你了，”陈晨一脸无奈，“你不是在跟踪我吧，你是在监视余岁安吧？”

“回答我，”顾择一看着他。

“我他妈来给他道歉的行不行？”陈晨说，“我怕你晚上揍我，提前来给他道个歉，行了吧？顾择一，我提醒你一下啊，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晨儿，”顾择一声音突然低下来了，脸上是陈晨很久没见过的悲伤，“我总觉得他还爱我。”

“他结婚了，”陈晨看着他。

“可是——”顾择一说。

“没什么可是的，”陈晨打断他，“不管你怎么觉得的，他没说还爱你，你就是在自作多情......听兄弟一句劝，算了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早就变了，他即便真爱你又怎么样？人总是结婚了，儿子都有了。”

顾择一没再说话，只点了根烟。

又坐了一会，陈晨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想看见这么颓废的顾择一，便走了。

顾择一坐在这里，一遍一遍地看着陈晨给他发的监控视频，直到坐得感觉腿都麻了，他才准备离去。

打着了火，正准备走时，却发现余岁安牵着阿泽出来了，阿泽满脸的笑容。

顾择一愣住了，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对面来了辆出租车，一个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

余岁安上前拉开了车门，又去后备箱取了行李，才和那名年轻女子拥抱了一下，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眼睛疼。

顾择一从来不知道，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拥抱竟然会眼睛疼。

二人拥抱完后，那女子又蹲下身子，把欢天喜地的阿择抱了起来，阿择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余岁安拎着箱子，那女子抱着阿择。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店。

那就是他妻子吧，还挺漂亮的。

很般配。

顾择一苦笑了笑，他感觉脸上湿湿地，伸手一摸，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

又哭！又哭！

顾择一，你他妈的真是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