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后来他也学会了观看旁人气运的术法。

可是，他不能接受，心中对那些温暖，被这些人利用，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对秽恶厌恶至极的神明。

尤其是冥王应劫转世，他接下来的几世，没有冥王监管，愈发离谱残酷。

甚至到了最后，那些神明都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这个所谓的造神计划。

这些还是姜诺从苦海中，挣扎查找出来的答案。

他不懂，他最初一心向善，为何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天知道，他得到答案时，笑得有多么疯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哦，原来这一切，是因为自己被选中，会成为神明的替代品啊！

所以，他要承担比旁人更多的苦楚，甚至不能升起一丝恶念，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一切，一点点失去......

这一刻，姜苏清晰地感受到了，姜诺身上蔓延地无边孤寂与悲凉。

“冥王，我恨啊！”姜诺忽然看向冥王。

“什么创世神？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想法。你知道我曾是多么爱这个世界吗？”

“可这世界的神明，却背叛了我。”

这一句话，太重了，压在冥王与姜苏身上，让他们突然喘不过气来。

“这还没完，为了能够让我有对抗秽恶的力量，在我体内种下秽恶，让我自己克服。你知道我承受多大的苦楚吗？”

一句句质问，化作尖锐的利剑，刺在冥王与姜苏心底。他们自问，若是换作他们自己承受这些，会不会早就疯了？

尤其是被告知前世是创世神的姜苏，此刻心中复杂难言。

她其实能够理解那些神明的做法，秽恶如此可怕，确实需要有人能够打败秽恶，可这种做法，却又如此残酷。

她清楚，红莲业火虽然能燃烧部分秽恶，可秽恶蔓延速度太快了，不是单靠着红莲业火就能解决的。

“抱歉。”冥王此刻不清楚，他还能说什么，他已经理解为何姜诺要换他的气运。

这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的结果罢了。

姜诺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垂头丧气的冥王，忽然觉得很无聊。

他其实早就不疼了，人的心死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这样说，不过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这群道貌岸然的存在。

冥王再次抬头看向姜诺：“可这也不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姜诺闻言笑了，似乎又提起一丝趣味：“我这么做，也只是考验他们，是他们经不住考验......”

无数宝贵的人命，被姜诺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冥王与姜苏清楚，姜诺的内心已经变得黑暗扭曲了。

他从被害的人，变成了施暴之人。

忽然姜苏胸口有些抽痛，似乎有些东西慢慢复苏。也许是对姜诺这些经历，有同感吧。

姜苏在这一刻，相信了，也许她真的是那个创世神的转世。但其实并不重要，她始终清楚自己是姜苏，就足够了。

冥王与黑袍人又开始打起来，不过似乎是因为冥王心中有愧，再加上九个紫僵，实力确实非凡，冥王节节败退。

正在姜苏犹豫要不要出手帮忙时。

第二头紫僵身上忽然掉落了两个玉瓶，眼见这两个玉瓶要被冥王一剑劈碎，姜诺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极快，但是被冥王发现了。

冥王一把抓住两个玉瓶，打算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尔敢？！”

姜诺一声暴喝，怒目冲冠，愤怒的神情中却夹着惶恐不安。

冥王显然不是那种听话的人。

他抬手拔开一个瓶盖，一个脆弱的灵魂碎片飘了出来。

要说有多脆弱，估计连一只青虫的灵魂，都比这灵魂碎片凝实。

这灵魂碎片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了般。

“红儿......”

姜诺第一时间飞奔过来，他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将这灵魂碎片重新放入玉瓶之内。

再抬头，他双眼猩红仿佛是浸了血，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你该死！”

姜诺彻底疯了，他开始疯狂对冥王攻击。

之前简兰对付姜苏的巨大手掌招数，再次出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手掌中蕴含的威力更加强大。

姜诺也不再隐藏自己化神期的修为，哪怕顶着被天道天雷惩罚的风险，他也要杀了这个伤害红儿的人。

没错，红儿就是他第二世的妻子，也是灵魂碎片的主人。

刚刚冥王的举动，差点儿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灵魂碎片差点儿消散。

红儿之所以魂飞魄散，是因为在姜诺找到红儿的转世后，强行唤醒了她前世的记忆，却也因此惹恼了天道，降下因果，导致红儿魂飞魄散。

冥王原本对付姜诺本就吃力，更不要说盛怒之下，强行在世间暴露化神期修为的姜诺了。

没过多久，冥王的鬼将就被打败了，而冥王本人也被拍飞到了石壁之上，吐了一口鲜血。

姜苏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从受伤的冥王体内，拽出楚子沐的意识体。可是，很快想到了楚子沐最终的选择，她终究是放弃了。

姜诺看到自己将冥王打成重伤，他心情大好，此刻他看向不远处的姜苏，他笑着开口：“出来吧姜苏，要不你也与我比一场，为你前夫报仇！”

化神期修为，可以说是在这世间数一数二，姜诺并没有把金丹期的姜苏放在眼里。

之前姜苏确实挡下了他的一击，但是在姜诺看来，姜苏不过是靠着青鸾宗留下的护宗阵法。青鸾宗之前与创世神有牵扯，护宗阵法的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现在来到青鸾山脉的深处，没了青鸾宗护宗阵法的庇佑，姜苏估计是没办法接下来自己的一击。

就让这对夫妻，在此做一对亡命鸳鸯吧！姜诺心中发狠地想着。

“姜苏，快跑！”冥王捂着腹部，他嘴角鲜血溢出。

冥王觉得自己失策了，他实在没想到姜诺已经是化神期修为，并且还有九个元婴期紫僵。他艰难起身，打算恢复自己化神期的修为。

姜苏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冥王，她大概能猜出冥王没有使出全力。

冥王不是姜诺，可以不管不顾，他作为冥王，肯定要留存实力，以免冥界反叛。

之前到冥界，看到冥界那些破落的城市，姜苏也明白了冥王的不易。

她早就理解了冥王的选择。

姜苏走到冥王身边，温和笑了笑：“放心，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