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葵……”

商阙眼眶瞬间泛红，茫然的搂住怀里的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断呼唤她的名字，连声音都在打颤。

他惊慌失措的用手触碰着商葵那已经逐渐失去体温的脸，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

商葵做过伪装的长发，开始从发梢一点点褪去颜色，变得越来越红。

顷刻间，商葵那原本只是隐隐透着暗红的发丝，已经全部变成了宛如火焰的红发。

“商葵！”

商阙隐约意识到什么，将她紧紧抱住，埋头在她的发丝间啜泣着：“别这样……商葵……我再也不逗你了，商葵……呃——”

心脏猛地传来一阵抽痛，引起商阙的一声痛吟，但他却顾不上自己，只死死地抱着商葵，不愿接受她已经没有呼吸的事实。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隔间里听到响动的老夫妻披着兽皮走出来，一进门就看见火塘旁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影。

大叔点亮了烛火，大娘也赶紧持着灯赶上前去查看。

商阙哭得不能自抑，满脸泪痕，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心病发作，说话字不成句。

他搂着商葵，泪眼婆娑的看向大娘，祈求道：“帮、帮我……求你了……大娘……”

商葵那样强大，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他一直在想，至少在自己死之前，商葵都是会守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先一步失去商葵。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大娘看着几个时辰前还爽朗说笑的少年，眼下就哭成了泪人，也是心疼不已。

“别哭别哭，我看看啊。”

大娘在看到商葵那头红发时，明显有些意外，却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她走上前去，想将商葵接过来，但商阙怎么也不撒手，无奈，大娘也只能大概确认了一下。

的确，已经没有呼吸了。

“哎呀……”大娘喟叹一声，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自家丈夫：“老头子，这……”

大叔披着兽皮，借着烛光弯腰看了看商葵那死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道泛着红光，近乎透明的结界。

“年轻人，这结界，是这位姑娘给你布下的吗？”

商阙抽噎着循着大叔所指的方向看去，无措的点了点头。

大叔看了一眼商葵的红发，犹疑道：“既然是术法，若真死了，结界怎么会还在呢？”

这话提醒了商阙。

是啊，人死如灯灭，现在结界还在，那是不是就说明，商葵还没死，只是出了别的什么问题？

念头一起，商阙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狂喜，呜咽一声抱住商葵。

“太好了……太好了……”

老夫妻二人互看一眼，眼底都带着些莫名的复杂情绪。

大叔将大娘扶起来，把掉在地上的兽皮给她重新披上，叹了口气：“再看看吧，这姑娘伤得这样重，还在维持结界，想来，她是看重你的。”

这话说得让商阙哭得更加伤心。

他这才明白，为何这两天商葵不再给她布置结界了。

因为她就是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要把法力留在这一刻。

哪怕，是呼吸都停止了，却还是要，护着他……

长夜漫漫，在这冰窖之中，商阙无法判断现在到什么时辰了，他只能枯坐着，护着商葵。

一边感受着商葵逐渐冰冷的身体，一边死盯着那结界。

生怕一闭眼，那结界就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处在无量山山脚下，四周都荒无人烟的冰屋忽然再一次被敲响。

“哐当，哐当。”

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敲打冰屋的声音格外诡异。

商阙下意识的拥紧了商葵，警惕的看向门的方向。

随着敲门声不断响起，隔间里的老夫妻也再次被吵醒，大叔披着外衣走出来，一脸疑惑：“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路人？”

眼见大叔要开门，商阙将他叫住：“大叔，她，她身份特别，能不能……”

他想让大叔别再收留其他的人，商葵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他不敢冒这个险。

可话还没说完，大叔就已经先一步说道：“这样，你先把这姑娘带到隔间里去，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是求助的人，可怎么办？”

屋主已经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在大叔的帮忙下，把商葵搬到了里面的隔间中。

在安顿好商葵后，大叔先一步出去厅里迎人，商阙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隔间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

那边大娘已经将大门隙开了一条缝，风雪瞬间灌了进来，她连连招呼：“快进来快进来。”

门外的人快步进了冰屋，随手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嘴里不停的向老两口致谢。

但商阙在看清了来人后，瞬间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司徒瑾？！怎么会是他？！

司徒瑾面带温和的礼貌笑容，对大叔揖了揖手：“在下蜀山弟子司徒瑾，多谢前辈收留。”

前辈？！

商阙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大叔也是个修者！难怪，他在看到商葵的魔相后一点也不害怕，还知道结界是什么。

商葵没发现，只怕是那时就已经失去法力感知了。

商阙皱紧了眉心，内心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他提出要找户人家借宿，也不会让商葵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大叔和司徒瑾寒暄了几句，后者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那布在火塘边的结界上。

他笑了笑说：“这结界，倒不像是前辈的手笔。”

“呃……”

“又是你。”

大叔刚迟疑了一瞬，隔间里的商阙就已经走了出来。

他故作镇定的摆出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调侃道：“你到北境来，怕不是偶遇吧？跟屁虫。”

司徒瑾的目光，几不可见的在商阙眼角的泪痣上停留了一刻，随即语气亲近的问：“你姐姐呢？”

商阙面不改色的撒谎：“当然是去前方探路了。”

司徒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坦然的坐在了火塘边，用手触了触那结界。

虽无魔气，却攻击性很高，瞬间就烧破了他指间的肌肤。

“那我等一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