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舒念装好习题，和韩歆一块出教室。

她俩离开时，教室里只剩值日生。

韩歆与舒念并肩下楼，她哀叹：“明明快放假了，老师还布置那么作业，难道我不复习的嘛！”

舒念点点头：“要不，我替你写？”

韩歆眼睛发亮。

舒念弯眼笑：“想得真美。”

韩歆：“…………”

“舒念！”

韩歆一跺脚就要挠她的痒痒肉。

舒念就往楼下跑。

韩歆在后追。

在二楼拐角处，舒念一转身，迎面与人撞头。

嘭的一声，她脑门发麻，牙齿震得咬到舌尖。

舒念神经抽疼。

“看路啊何时！”少年手里还来回换着篮球，肩上松垮垮地架着一个背包。

叫何时的男生呲牙咧嘴地捂头叫嚣：“同学，你下楼梯不看路啊！”

少年随何时的视线投向同样疼的牙齿打颤的舒念。

韩歆焦急靠近舒念问：“舒念，你没事吧？”

舒念摆摆手，不过这件事儿还真是她做错了。

上下楼梯打闹，还不看人。

她单手揉着脑门，低头道歉：“对不起同学，你怎么样？”

何时：“妈的，疼死了！”

舒念更加惭愧了，毕竟人家是无妄之灾。

她怀疑今天遇到衰神了，早上就因为眼睛不留神，撞到人，下午放学又重蹈覆辙。

舒念抬眼望向脑袋撞得发懵的男生：“同学，要不现在我带你先去学校旁的卫生室看一下，成吗？”

何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他自认为是身体康健的体育生，不是娇气的类型。

“没事。”他说，“也就是遇到这么好说话的我，你但凡换个人，我肯定他能讹你讹的只剩附中校服。”

韩歆憋着有点想笑。

怎么还会有人这样自夸。

何时缓过来劲儿，指着他身后的少年，“假如你刚刚撞得是咱们郁少爷，板上钉钉的不留下全部钱财，下不了这一台阶梯。”

少年轻笑，踹过去：“滚。”

何时哪不知他的路数，侧身躲过。

少年嗓音清朗朝气，他好笑地看着舒念，说：“我们早上见过。”

舒念觉得音儿蛮好听，好像听过，她侧眸。

少年眉眼扬笑，静静地觑看她。

舒念看清人，脸如火烧。

她早晚撞得俩人会师成功。

舒念嗫嚅着，小声道：“他没讹我。”

何时：“？？？”

郁至清单手托着篮球，笑得爽朗。

独属于十六七岁的张扬肆意在此刻，全部倾落在他身上。

舒念是没脸再呆下去了，丢下一句“对不起”，就往楼下跑。

韩歆在她后面紧随。

舒念一鼓作气跑到校门口才罢休，活脱脱被鬼撵般。

韩歆跑得要死要活，终于等她停下，她叉腰半弯身地喘粗气，脚软不受控制地飘飘然移到她身侧。

“舒念……你，疯了啊？”

她觉得她和疯了差不多，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嘴瓢那么狠。

在公交车站牌坐了会儿，来了公交车。

她们上去。

坐在后面公交上，舒念靠窗，头软塌塌地倚在车窗处。

她脑海里不断复盘，在二楼楼梯口的境遇，她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能说得出，“他没讹我”。

人生重大失误滑铁卢！

第一天上学，她真的是倒霉死了！

-

附中篮球场。

何时投篮投的十分没意思。

“不是说好，放学去你家打电动吗，你来打什么篮球啊？”

郁至清又投进一个球，“忽然手痒痒。”

何时翻白眼：“大哥，您老人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嗨哟，起先还嫌我出来慢，好家伙，自个儿发疯来篮球场练球。”

郁至清闻言，瞥了眼腕间的手表，随后篮球往他怀里一扔，将书包提到肩上，转身踏步离去。

何时：“干嘛去？”

郁至清：“回家。”

“哎呦，那你等等我————”

略显空荡的篮球场，回扬着何时的喊声。

-

韩歆看出舒念的生无可恋。

“晕车？”

舒念点点头，她现在不想说话。

舒老父亲特意给闺女转到附中，当然也为她上学方便，选了一处算是学区房的房子。

这个小区离附中很近，坐公交也就三站，前后没十分钟。

舒念下了公车，跟第一天认识的好朋友韩歆摆手再见。

回到家，舒念换上鞋，先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舒爸舒妈还没转回东禹，这间房子暂时就舒念一个人住。

次日，闹铃响。

舒念在楼下早餐店买的早餐，她啃着包子去公交站等公车。

她甫一上车，就听到热情的少女在喊她。

她转眸。

韩歆笑盈盈地拍着她旁边地位子。

舒念坐过去。

“真巧，上学还能遇见你。”

舒念分她一个包子，吸了口豆浆，眼睛发直地看着坐她前面的后脑勺。

是挺巧。

何时扭头：“同学，你几班的？”

“五。”

他凑近，视线四处乱扫，压声：“你们女生都喜欢郁至清什么？那张脸？”

舒念：“？？？”

何时黑曜的瞳孔似划过流星。

“你不喜欢他？”

舒念摇头：“不喜欢。”

她第一天上学，上哪儿去喜欢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舒念：“作为学生，第一要义是学习。”

何时赞同。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你好，我叫何时。”他还郑重地把手一放，要握手。

舒念赶鸭子上架，她手没前伸，垂放在座椅上：“你好，舒念。”

她在心底暗暗给何时打上标签——缺心眼，大脑发育不完全。

谁家聊天，单刀切入少女怀春啊。

况且，她为什么会喜欢郁至清。

那一撞？

不至于。

何时话多，舒念和韩歆在他面前连嘴都张不开，他一人撑起了整个舞台。

“我姐，当初在看到郁至清后，那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甚至，还让我给她发郁至清喊姐姐地语音。”真是大无语。

何时直男不懂：“女大学生全这样吗？”他发出灵魂拷问，“我姐的舍友，在一边，还说要让郁至清多喊几声。”

“我一表人才她们看不见吗？”

舒念：“…………”

韩歆：“…………”

舒念笃定，他脑子里没少弦，还多了一根。

何时陷入自我思考，到附中站，还忘乎所以。

在善良司机师父的大声提醒下，才知自己已到学校门口。

他偏头朝后，看到两个空荡荡的座位。

舒念迈进学校大门前，顿了一下：“我们不喊他，是不是不太好？”

韩歆径直拉她迈进学校大门：“他碎碎念的快走火入魔了，咱俩普通学生，还是别打扰大仙修炼的好。”

韩歆真是第一次见，嘟囔嘴好生厉害的男生。

简直比她老妈过之而无不及。

“他要生在《西游记》里，活生生的唐僧人选。”

舒念扯了下韩歆的书包：“不，唐僧师父白嫩嫩的。”

韩歆扑哧笑出声，竖起大拇指，“你真损。”

教室外说归说，笑归笑，教室里，还是以学习为主。

舒念和韩歆一块去打热水，走廊上，韩歆给舒念科普他们学校的分班制度。

“今年高一我们入学，第一次没有分实验班，一水溜的全是平行班。”

“那高二还分吗？”

“肯定分。高一没分成是因为教导主任和副校长意见不合，就拖着。但即将要升高二了，肯定会分实验班，所以这段时间大家脑袋都直不起来了。”

大部分学生想去实验班，毕竟实验班分得的教学资源确实比其他班好。

就像每门科目，都是学校各科顶尖的老师教授的课程。

舒念透过窗，往教室里看，一路上的几个教室里，不乏瞧见学生低头学习。

“你也想去？”

韩歆点头又摇头。

“想去，是教学资源好。不想去，是怕跟不上进度。”

舒念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是愿做鸡头还是凤尾？”

单看，鸡头好，可凤尾即使是尾巴，它也是凤凰的尾巴。

韩歆学习更加努力了。

舒念来的第一天，她还在课上与她讲八卦，这两天跌进题海里，韩歆根本没往外爬。

私心来说，舒念也想选择实验班。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位小姑娘仿佛在比赛，一个比一个好学。

全班学生见此情此景，也被感染，不好意思再混下去。

舒念他们还不知道，她们平常的举动，引起那么多同学跟他们内卷。

学习讲究劳逸结合。

体育课，舒念她们选了一副羽毛球拍在体育馆里打起了羽毛球。

但上体育的不只他们一个班，打羽毛球的场地，就这么大。

有不少同学是双人混打。

舒念和韩歆正打的起劲，有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是两位女生，开口询问她们能不能一起打的女生明艳俏丽。

韩歆和明艳女生一边，舒念和另一位女生一边。

和舒念同一队的女生球打的不是很好，她不太能接到女毛球。

明艳姑娘气鼓鼓的，忽地觉得不好玩。

她目光无意转，陡然转到体育馆的进门口。

瞧郁至清走近，明艳女生摇晃球拍，招手：“这边！”

郁至清显然看见了她，走过来：“有事？”

明艳女生指指和舒念一队的女生：“你换一下她，她接不住球，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