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少爷边走边向女朋友炫耀未来岳母对自己的评价。

舒念手机贴在耳边，听他带有喜悦的声音。抿唇笑笑。

这边舒爸舒妈一进候车室，舒岑药劲就过了，眼皮动了动，人醒了过来。

许久滴水未沾，他嗓音沙哑，粗质磨砺：“姐。”

舒念眼睛忽然迸发光亮，手机随意一放，忘记那头的人，眼泪难以自抑：“小岑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舒岑困乏地撑了下眼，干燥翻皮的唇缓缓溢出声：“没有。”

舒念努力调节情绪，避免在小岑面前流露出难过：“你等一会儿哈，姐姐去喊医生。”

她小步追赶地跑出去喊医生。

昨天的连环车祸，医院急急忙忙一晚上没停。

医生来给舒岑检查后说，没什么问题，修养两天就能出院。

舒念在昨天一直挂着的心，才得以放平。

“渴不渴？饿不饿？”

舒岑全然摇头，“姐，你休息会，我没事。”他姐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应该守了他有一夜。

舒念用面包，小心翼翼地让舒岑沾了两下泛皮的干唇。

她扶起他，后背靠了一个抱枕，好令他舒服些。

舒岑调整好身子，舔舔唇边的干皮说：“姐，我没事，你不用忙了。”

舒念和他同为姐弟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他有话要说。

“想说什么？”

他看了他姐一眼，老实道：“爸妈知道吗？”

她没直接回他：“你想让他们知道吗？”

他长睫微颤，敛下一片暗影：“本来就是小事，不用的。”

真的用不用舒念不知道，她轻轻抱抱舒岑。即使天塌下来，她的弟弟也永远是她的弟弟。是那个永远不哭不闹跟在她身后的小男生。

“再坚强的孩子，也是需要爸爸妈妈的。”

舒岑怕自己让父母多担忧，但也并非心里不想父母里的担忧没有他。他可以一个人去闯荡世界，去踏足无人穿过的地域，但他的心脏却是连着血肉的。

舒念递给他水打湿过的一点儿毛巾，让他擦擦脸：“在你醒之前，爸妈刚走。他们怕他们自强独立的儿子自责，他们不让我说这件病房有他们的痕迹。”

他浅淡的瞳孔看向她。

她拍拍自己：“可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你是爸妈的儿子，是我的弟弟。我们最亲近的一家人。”

“再坚强的孩子，在遇到困境时，应该也是需要家人的肩膀靠一靠。”

舒岑把手里浸过温水的毛巾轻敷在脸上，一瞬的冷凉激得他毛孔收缩，思绪到达一种前所未有的开朗。

舒岑只是伤到脑袋，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

舒念出病房去买早餐，一开门又遇见了从隔壁病房里出来的小姑娘。

或许是缘分重得可以，她上楼进电梯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林亚男。

在只有她们俩人的电梯内，林亚男对她说：“姐姐，你很漂亮。”

林亚男没头没尾的话，令舒念翘起了细眉，“你也不赖，甚至和我舍友喜欢的一位明星相像。”

林亚男没遮掩：“可能姐姐舍友喜欢的明星是我的亲姐姐。”

舒念言笑晏晏：“不是可能，就是你的亲姐姐。”

林亚男眼里划过惊讶：“原来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你姐姐是郁至清前女友？”舒念唇角扬笑，“我与他确定关系前就知道，还知道他与你姐分手后，醉生梦死过几年。”

“你不介意？”在上一句话说话，舒念在林亚男心里瞬间成了没有主见，爱情至上的女人。

舒念不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当然介意。不过是我后来遇见他的，身子干净是我最后的底线。人一生总要遇见几个人，谁都是。”

郁至清除了不是初恋，和初恋拥抱过，剩下的第一次还存在。

一切在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林亚男上一秒的自我判定在舒念清亮的眼神下，恍然产生自我怀疑：“你比我想象的清醒多了。”

电梯到了她们所在的楼层，舒念先一步出电梯。

她说：“所以呢？”

林亚男：“你好像不爱他。”

“我的喜欢毋庸置疑。”她笑，要不然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爱太沉重了，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说出口。小姑娘，这个世界上的‘情’很多，别碰见个人就说什么爱情。 ”

林亚男眼神黯然：“我姐姐……是因为我，才放弃的。”

“或许吧。”她与林雨晴不是一个人，因素造就的她们选择永远不会相同。

“既然放手了，你现在又是再替林雨晴抱不平？”

有吗？

林亚男承认她是有这样卑劣心思的存在。

“我在想，要是我姐当初不放手，或许他们已经结婚了。”

舒念没说话，一直在等她的下一句。

林亚男好奇她为什么不生气。

舒念认为和一个小姑娘生气，没格局。

她给了林亚男充足的时间，“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还能听会儿。”

第52章 殷勤

“没了。”

舒念颔首浅笑，进了病房。

林亚男只是一个从不幸原生家庭里刚高考的女孩，没见过其他社会上的风浪，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姐姐。

她明白姐姐的遗憾，知晓破镜无法重圆，可她还是想尽绵薄之力让姐姐的遗憾少些。

见林亚男进来，林雨晴说：“我没事了，已经和王姐说了，一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王姐是她的经纪人，公司也给她安排了助理。

-

舒念不把林亚男放在心上，不代表不对男朋友没意见。

郁至清送完舒家爸妈又折回了医院。

舒念提前买了够三人份的早点。

“姐，爸妈是不是没吃饭？”

郁少爷有发言权：“路上给叔叔阿姨买了一些。”

舒岑余光瞟他眼，见他眉飞色舞地求姐姐夸奖的眼神，不喜地别开眼。

舒念对于赞赏和批评从不吝啬，“也是有优点的。”

“小岑只有脑袋摔得明显，中午我陪他做个全身的检查，要是没什么事，下午就能出院了。你上班后，就不用来了。”

郁至清：“我已经请假了。”

她速度快得她反应不过来：“……我一个人可以。”

舒岑在一旁觑看郁至清，慢慢出声：“我腿没事。”

郁至清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粥：“公司不忙。”

公司就那一点事，上下那么多人，少他一个，又不是办不了，况且还能省下几度电费。

吃完早饭，郁至清利索地收拾。舒念单单看，郁至清跟她在学校里见的同学男朋友没什么两样。摆放在那的年龄也看不得出多么成熟，并且身上也没有霸道总裁的死模样。

看着，就是一个长的好看点的不太普通的普通男人。

舒岑做检查的时候，舒念和郁至清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舒念拍拍正在把玩她手指的郁至清。

郁至清视线挪到她脸上。

舒念不绕弯：“你前女友的妹妹，和我说话了。”

郁少爷又低下头，“哦”了声后，继续把玩她的纤指。

“你不问问我们说了什么？”

“外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郁少爷的表现真像是上过好男友补习班。

看他不解风情的份上，她只能自己找台阶。

“她说，要是林雨晴没和郁至清分手，就没舒念的事了。”

郁少爷揉揉她的指节，眸光微闪，认真地瞧看她静美的眉眼，“当时不分手，也不一定有以后。”

“你说得这么坦白，不怕我生气吃醋？”

郁至清伸手捏捏她白皙润红的脸颊，“舒念念，我真想看看你吃醋。”

舒念打掉他的手，“疼。”

省得之间产生隔阂，郁少爷把上一句话重新解释一番：“世上没有如果。舒念念才是郁至清真正的正缘。”

第一次郁至清在她面前与林雨晴打电话，她心里的不舒服很重。她确实伤心。

初次恋爱的真心喜欢的男朋友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立志不陷入感情漩涡的舒念第一次清醒地堕落。

她接受不了如此的自己。

为防止心态不坚定，以后更加肆无忌惮地不做自己，她特意腾出时间去学习。

男人嘛，到处是。

现在真正碰上了，舒念倒没有想象中不舒服的心情。

她不比任何人差。

郁至清扯住舒念纤长皙白的手，贴在他的心脏，“听到了吗？”

舒念掀眸，故意道：“年纪轻轻，心脏不好？”

郁少爷眼皮垂了垂，低笑，“是不好。”随后附在她耳边，压声道，“它在说，爱你。”

舒念蓦的，如玉的侧脸扑染上一层又一层的枫叶红。

舒岑从检查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郁至清那副笑得荡漾且不值钱的样。

他姐红着脸，别扭地梗在那。

舒岑愁啊，他姐一张从未恋爱过的白纸，遇见一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谁把谁绘制的五彩斑斓，一眼可知。

他怕到最后，他姐失心失人。

而狐狸一走了之，奔赴下一座森林。

-

经检查，舒岑确实无大碍，过两天拆线就可以了。他们当天便办了出院手续。

他们先带舒岑去吃了顿晚饭，在期间又商量了下住房的事。

舒念手里有舒爸舒妈留下的银行卡，去酒店开几天房也可以。

郁少爷阔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替女朋友解决了这个难题。

东禹是他的大本营，置办几处房产随随便便。

“阿姨已经把需要用的日常品放好了。我有一处房产就在附近，佳词现在也住那边。是邻居。”

房子是对称着买的。

当年买这处房子的时，也给时佳词捎了一套。她喜欢那处小区的布局。

郁至清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个随意举动，多年后竟能帮得到他。

舒念真没想过占男朋友便宜，“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小岑订个酒店就好了。”

“舒念念，真的不要？”

“不要。”

“那好吧，”郁少爷姿态从容地靠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拨通时佳词的电话，“我要道德绑架你了。”

舒念：“……”

时佳词仿佛守在手机另一边，郁至清这边刚响，她那边就接了起来。

“念念，来不来嘛。”

舒念在郁少爷得逞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应下。

他都算计好了，连她的反应都计划之内，她又有什么理由婉拒他。

“郁至清，谢谢你。”

“舒念念，不客气。”

全场最不自在的要数舒岑了，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浑身如蚂蚁啃食般难耐。

他在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刻，自觉地退了出去。

他姐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他又怎能做阻碍石。

郁少爷在小舅子出去后，也不装儒雅端正的姿态，单手支着下巴，肆无忌惮地盯住女朋友，调笑道：“弟弟害羞了。”

舒念淡淡瞥他眼。

郁少爷没得寸进尺。

女朋友开心就好。

郁至清自从和舒念确定关系之后，车开得也低调起来。

下了车，郁至清牵着女朋友带路。

到了房门前，他密码打开门。

给舒岑分派好住哪间房后，又送舒念到对面时佳词所在地。

时佳词听到门铃声，立马蹿出来。

看到人，一手拉过舒念，小脸透在们门缝笑眯眯地冲郁至清摆摆手，“哥，晚安。”

在她们快关上时，她丢下一句：“你馊了！”

没待郁少爷发火，门嘭得关紧。

郁少爷先是有一种要揍时佳词的心，然后又扯扯衣领闻了闻味道。

……呃，是浸染了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时佳词把舒念推进浴室，又给她塞了一件睡衣。

时佳词在外面说：“念念，新的。我哥早上就发消息让我准备好的。”

她站在外面又说：“念念，你的行李我已经从我们住的酒店里一起拿回来了。”

舒念闭了闭眼，难怪她总感觉忘了些什么。

洗完澡，舒念擦着头从浴室里出来，“佳词你吹风机呢？”

她走到客厅一抬眼，与‘正人君子’着装的郁少爷对视。

时佳词跑到她房里翻出来，舒念正要拿过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动作更快。

他牵起她，搬了个凳子在插孔边，让她坐下。

他将吹风机连上线，说：“你手湿，不宜与电接触。”

于是郁少爷第一次帮女朋友吹头诞生。

郁至清这见鬼的操作和话，看得时佳词啧啧称奇。

照她哥这个势头走下去，三年之内，她舅妈必定是有当上奶奶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