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怎么也没预料到一个七尺男儿会因为他的拒绝而落下泪来。

他沉默了好半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么真挚的一颗真心，但他们之间不适合。既然是不适合的意外，就该趁早解决。

“冷公子，我知道颜翎心里有楚寒州，所以我才肯试一试。正是因为颜翎不会对我动心，也不会在意我，所以我的感情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并且把这份感情告诉他之后，有朝一日我长埋地下，烂成一堆白骨时我才不会觉得遗憾。”

“我只是想不留遗憾，但你还有许多时日，足够你去遇见别人。你我可以当朋友，不逾越这条线，仍能友好相处。”

他越说，冷疑玉的眼泪就越多。

不到片刻，就在面前的地面上聚集成了一堆小水滩，而且看样子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大男人也这么能哭的吗？

薄言被冷疑玉哭得手足无措，他从没哄过人，更不知道大男人哭了该怎么办。而且想让冷疑玉死心的话，他是不是不该哄，直接冷酷无情地走掉比较好？

他叹了口气，想转身离开。脚步刚一动，下一秒整个人一个踉跄，手就被人牢牢握在了手心里。

冷疑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顶着哽咽都要说话。

“薄言，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听。”反正已经被拒绝了心意，冷疑玉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讲究那些君子风度。他眼泪也不擦，一滴一滴落在薄言手上，凉得令人心惊。

“我和颜翎不一样。越是看不见未来的东西，我就越要抓紧当下。”

“如果是颜翎，他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心生退意。但我不会。若是现在退让一步，我就会真的错过你。未来之事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因为惧怕未来会发生的悲剧，而放弃现在眼前的你，我会后悔。薄言，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后悔，也绝对不会后悔。”

冷疑玉的手越抓越紧，薄言根本挣脱不开，他看着冷疑玉的表情，怀疑如果不是对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抓住的就不是单纯一只手了。

“冷公子，我并非良配。”薄言皱着眉，还是这句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怎么确定你不是我的良人？”不等薄言反驳，冷疑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

“就算我们只能相伴很短一段时间，那些回忆也足够珍贵。你不就是靠着和颜翎那短短一日的相遇回忆撑过了这么多年，并且念念不忘，我凭什么不可以。”

“这不一样。”薄言语气疲惫。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你不信我的真心。”冷疑玉泪眼婆娑，越说越委屈。

“我对你的言行，你看不见吗？薄言。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无非是嫌我烦。你说得那些后果我都不在意。况且，薄言，就算你真的无法陪我到最后，被留下的痛苦的人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薄言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揉额角。

冷疑玉虽然还在伤心，但是一看薄言揉额头的动作，立刻忘了自己还在伤心，赶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吹风吹太久头疼了？还是发病了？我刚才就说回去找苏拂黎，我们现在回去也可以。”

薄言是很头疼，不过是被气的。他瞥了眼冷疑玉，犹豫再三，还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没事。可能是日后底下站久了，不碍事。走吧。”他迈步往前，刚走一步又被手上的阻力扯回来。

“刚才的事情我还没说完。”

“不用说了。”薄言深深叹气。

冷疑玉脸一僵，不等他继续伤心，薄言用一种认命般的语气对他说:“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过。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并非什么有趣的人，你若日后对我失去兴趣，想去招惹别人，我也不反对。”

他说了老长一段话，落在冷疑玉耳朵里就一个意思:薄言，好像同意他的追求了！

“楼主！你，你真的同意了？我，我没听错吧？”他急得都开始结巴。

“刚才不都喊我薄言，现在就变成楼主了？”薄言好笑地瞥他一眼。

“那是一时情急。我还是习惯叫你楼主，”直接叫薄言，冷疑玉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薄言是真的对他无奈了，他恢复成那副温和的表情:“冷疑玉，我仍然想拒绝，但我不会再劝你放弃，你想做便去做。”